第31章公平矿场开工不…… 矿场开工不久,忙的热火朝天,程巷一肩负重任各处跑,孟续也好不到哪里去,采买矿场需要的工具,有些难挖掘的地方需要用上炸药。 这种技术活需要有相关经验的人上,手稳心细有胆量,他花高价钱才从其他矿场挖过来个人, 一行人带着安全帽往里走,孟续没进去,在不远处等着,口袋里只剩最后一根烟,他咬着用打火机点燃。 烟雾缭绕中半睁着眼。 嘭。 巨大声响把大地都震得抖了几抖,他快步上前看,几人都平安归来,脸上带着笑,不停夸赞着中间那个中年男人。 这就是孟续从其他矿场挖过来的人才,他没看走眼。 中午在矿场吃了饭,就接到孙哥的电话。 “老大,你猜的不错,那个小哥儿已经没了,尸体还在医院停尸间没人认领。” 说实话孟续已经记不太清那个小哥儿的模样,不过露水情缘,说有多深的感触那就是假的。 “嗯,你给他带去火化了,骨灰盒带回来,买个墓地葬在临水市这边。” 孟续不知道小哥儿是哪里的人,更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亲戚。 就算有亲戚,估计关系也不好,不然,小苗儿是万万不会托人交给他。小苗儿在这里,他人虽然不算正派,倒也不会把小哥儿骨灰撒在陌生地方。 临水市无论多陌生,小哥儿记挂的儿子还在这里,终归父子俩在一处才是最好的,以后小苗儿若是想小爸了,带他去墓地陪小哥儿说说话也方便。 孙哥不愧是孟续的左膀右臂,过去处理好那边事情,带着骨灰盒子坐火车回来。 孟续拿着骨灰盒在家门口站了许久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一个四岁的孩子,你小爸没了。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。 小苗儿在屋里吃面条,阿姨给他煮了肉丝面,一小碗面条放在桌子上,小苗儿爬上加高的椅子。 他个头矮,普通的椅子他坐着够不到桌面,孟续直接让人定制了个高腿凳子,每回吃饭小苗儿踩着小楼梯爬上去,吃饱后给他抱下来。 阿姨见他使筷子吃面条很利索,就去给他准备饭后水果,和待会儿洗澡用的水意。 孟续抓乱了头发,叹口气推开门走进去。 小苗儿从饭碗里抬头看见是他,眼睛亮晶晶,喊:“爸爸,你回来啦。” 孟续笑了下,坐在椅子上等他吃饭,骨灰盒就放在桌子上,中途小苗儿看到个小盒子,有感应似的,突然很难过,情绪来的猛烈,吓地孟续赶紧抱着他哄。 “怎么突然哭了,是谁欺负你了,跟爸爸说。” 小苗儿埋头在他怀里,泪眼朦胧,指着骨灰盒抽噎:“我看到盒子,好难过。” 孟续没说话。 房间里只能听到小苗儿悲伤流泪,他拂去小苗儿的眼泪,很认真告诉他,这个盒子就是你小爸。 小苗儿摇头:“我小爸很大个的,进不去小盒子里。” 孟续心底突然不是滋味,更紧地抱着怀里儿子,顺着他的脊背,没骗他,把实话都跟他说了。 “小苗儿,小爸在医院就死了,被烧成灰带回来的,盒子里面就是他。” 小苗儿依旧摇头:“不对,刚到家那天晚上,小爸还来看我,让我乖乖的。” 孟续见他眼泪成珠子掉下来,也不大吼大叫,就默默掉眼泪,心疼的厉害。 他没说话,就这样陪伴着小苗儿,晚上睡觉就在小苗儿那屋的沙发上睡的。 半夜,果然听到小孩哭,起身一看,还睡着呢。 孟续坐在床边拍他后背,给他擦干小脸,好不容易才给哄睡着了。 程巷一跟柳逢春怕小苗儿受刺激,在孟家住几天,柳逢春陪小苗儿看电视剧,还带他出去玩。 孙哥找好墓地,孟续所有流程都带着小苗儿,小孩变得更沉默了,只对爸爸和哥哥们亲近,其他人逗他也不爱搭理。 把骨灰盒放进去,小苗儿胳膊搂着孟续的脖子,小声说:“爸爸,这个就是小爸的新家吗,我想他了就过来跟他说话。” 孟续点头:“嗯,想小爸就过来,小爸一直都跟在你身边陪着你。” 工作人员处理好离开,小苗儿扑腾着下来,快快跑过去抱着墓碑,对着上面的照片喊小爸,瘦瘦的小手碰了下照片上小哥儿的脸,笑着笑着就哭了。 “小爸以后就不会痛了哦,也不用打针,小苗儿会好好长大的。” 这副场面柳逢春看的眼眶发酸,吸了下鼻子叹气。 照片上的小哥儿笑得温和,脸颊上没多少肉,轻轻抿唇酒窝就很明显,这副照片还是孙哥在医院里医生给他的,说是病人放在枕头下的。 孙哥把照片也带回来,父子俩住的地方跟小很旧,但装饰的很温馨,他找了圈,把父子俩的照片和能用到的东西打包带回来。 墓碑上的照片,就是小哥儿放到枕头下的,为自已准备的遗照。 小苗儿上学也在这边,得把他的户口迁来临水市,还得给他取个大名。 户口这事好办,打声招呼几分钟就行,大名跟一辈子,马虎不得。 柳逢春跟小苗儿坐在桌子前,看着孟续猛翻字典,想找个好名字,看着都困了。 带着小苗儿上楼去睡觉,让孟续自己想,程巷一从矿场回来,看舅舅还在琢磨名字,有心宽慰他。 “舅舅,明天再想。” 孟续挥手让他赶紧上楼:“你洗漱睡觉去,我儿子我肯定着急。” 程巷一耸肩,抬腿上楼去了。 柳逢春把小苗儿带上楼,负责照顾他的小哥儿牵着小苗儿的手,带他去洗澡。一天过去,流的汗到晚上就干了,身上黏糊糊的不爽利,在柳逢春抓着汗衫跟大裤衩进浴室洗漱。 边哼着不成调子的歌,边用肥皂涂身子,抹了肥皂,用手一揉就画成绵密泡沫,带着香味,洗完出来浑身滑溜溜香喷喷。 程巷一推开门抱着他闻了又闻,被忍无可忍的柳逢春扔去浴室洗漱。 柳逢春打个哈欠,对穿着大裤衩的男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程巷一走过去,刚坐在床上大腿就被柳逢春当枕头躺着。 小哥儿手不老实扣他肚脐眼,还不忘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。 “大程,你跟舅舅这回出差要多久。” 程巷一在擦头发,他那一头短发擦个大概,对着风扇吹,不用一分钟就干透了,他算了下。 “十来天吧,不好说,这回去的不是一个地方,最少十来天。” 柳逢春啊了声,嘟囔:“那我想你了怎么办,你行踪不定,又接不到我的电话。” 程巷一把毛巾丢到床头柜上,开始摆弄柳逢春的头发,卷卷的头发被捋直,还挽了个小揪揪。 “我给你打电话,你在家等着接就成。” 柳逢春笑:“行,你说的,你要没给我打电话,回来等着挨揍吧。” “不会的,答应你的我肯定做到。” 柳逢春换了个姿势,看到程巷一脖子上的的小银锁,嘎嘎乐起来,被程巷一发现打了屁股才气鼓鼓瞪他一眼。 “你居然敢打我屁股。” 不可置信后,他起身离开程巷一的腿,扑通爬到枕头上,留给程巷一冷漠背影。 向外界表达自己的不满,程巷一暗骂自己手欠,跟着追过去,仗着自己力气大,把人从床上拔起来按进怀里。 几乎没跟人反应的时间,他捉住柳逢春的手,带着往自己脸上打,力道生猛,吓得柳逢春脑子愣住,反应过来使劲儿往回缩手。 就算这样,手还是碰到程巷一的脸,发出清脆响声。 程巷一眼神灼热盯着他:“消气了吗。” 柳逢春愕然,听懂他说的意思,头一回产生这个人是不是脑子不好的想法。 男人抿着唇,脸上明摆着是让他没消气就继续,柳逢春叉腰坐起身,气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好。 直勾勾睁着眼睛瞪他,半晌,才憋出一句:“你没事吧。” 程巷一笑了:“没事,我打你屁股,你不开心,让你打回来,很公平。” 柳逢春:…… 公平…… 是这样算的吗? “滚犊子,没跟你真生气,想让你哄我来着,谁知道你上来就这么猛,给我吓死了。” 程巷一抱住他,在他嘴上亲了口,认真道歉:“对不起,我的错,下次不在这种情况下打你屁股。” 柳逢春点头:“好了好了,给我看看你的脸,都红了。” 修长手指捧住他的脸左右看,柳逢春给他吹了吹:“唉,你真是,傻不拉几的。” 闹也闹了,柳逢春关了灯,按着人在床上老实睡觉,只不过睡着睡着,俩人双腿交缠在一起,程巷一顺手给他搂住。 次日,他们下楼吃饭,小苗儿还没醒,孟续知道小孩缺觉容易长不高,不让人喊小苗儿吃饭,什么时候等他自然醒了,厨房里有给他准备的儿童餐。 程巷一买的明天的火车票,这回去的是Z市,需矿量大,谈成了他们买矿场的钱就能回本大半,因此舅甥俩都很看重。 孟续先让程巷一过去,他给小苗儿弄好户口的事儿就立刻过去,矿场这边暂时让孙哥看着。 柳逢春夹了根油条放进咸汤里泡着吃,听他们说话,知道他们一连串要跑好几个城市,悄悄看程巷一。 他们并排坐着,程巷一对他扬起嘴唇,用腿蹭他的腿。 孟续专注吃饭,对他们俩的小动作一概不知。 楼梯传来噔噔下楼声,小苗儿自己洗漱好下来吃饭,还没来到餐桌前,先把人都喊了个遍。 孟续让阿姨把儿童餐端出来,招手让小苗儿过来。伸腿一勾,增高版椅子拉到他旁边,孟续给小苗儿抱上去。 柳逢春看着小苗儿,问他:“小苗儿是自己洗漱的吗。” 小苗儿点点头:“是的,小苗儿自己刷的牙,用毛巾擦脸。” 柳逢春够不到他的头发,给他吃了颗葡萄,夸奖:“小苗儿真棒,会这么多呢。” 小孩脸皮薄,被夸的耳尖红红,害羞的往一旁躲。 第32章录取孟续捏捏他的脸,小苗儿…… 孟续捏捏他的脸,小苗儿皱着鼻子偏头:“我要吃早饭呢。” 孟续转而拍他脑袋:“行,不耽误咱们小苗儿吃早饭。” 餐桌上放着专门给小苗儿定的牛奶,牛奶送过来的时候瓶子是温的,家里阿姨用煮奶锅加热,装进玻璃杯中端过来。 小苗儿面前放的是比较清淡的早餐,荤素搭配,比几个大人吃的样式多。 柳逢春吃了六七分饱就停了筷子,坐在位上等大家吃好,看着小苗儿,他想起名字的事。 “舅舅,小苗儿上户口,大名叫什么想好了吗。” 谈到这里,孟续就有话说了:“嗯,就叫孟钦禾。” 柳逢春:“禾苗的禾?” “是的,小名还是小苗儿。” 小苗儿听到有人喊自己,抬起脑袋看了圈,小小的脑瓜满是疑惑:“爸爸叫我干什么呀。” 孟续乐了:“让你吃饱饭,待会带你上户口。” 八月份临水市像是在蒸锅里似的,热的人睁不开眼。 小苗儿也有了自己的大名,孟钦禾。 程巷一去出差后没几天,他在家里跟小苗儿一块玩积木,小苗儿堆的房子,各种颜色积木在一起,花里胡哨的。柳逢春就讲究美观和颜色搭配,俩人趴在凉席上吹风扇。 钟大姐从门口出来,手里拿着个小包裹,上面写的寄给柳逢春。 “柳先生,寄给您的包裹。” 柳逢春跳起来一看,果然是首都大学录取通知书,激动地抱着小苗儿狠狠亲了口。 “哇耶!” 小苗儿也激动抱着他:“哇!” “哥哥考上了,小苗儿,快说恭喜。”柳逢春揉捏小苗儿的脸,把小孩的嘴巴都给揉变形了。 小苗儿努力说出完整的话:“恭喜哥哥。” 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程巷一,开心到晚上多吃了半碗饭。 结果就是被撑得睡不着,他跟小苗儿一块躺在沙发上看电视,电视播的西游记,柳逢春看过这一集了,小苗儿头一回看西游记,眼睛盯着电视认真看。 一集看完,小苗儿已经熬不住了,捧着脸揉了揉,趴在柳逢春腿上,声音被压的闷闷的。 “哥哥,我想睡觉。” “好,哥哥带你洗澡去,洗完澡就回房间,好不好。” 小苗儿起身,脸蛋儿贴在柳逢春小腹上,胳膊撑着沙发,挣扎许久爬起来。 “好,洗澡睡觉。” 柳逢春起身抱他去浴室,给他拿了棉绸睡衣,在浴缸里放好水,试了水温合适,把他放进浴缸里泡澡。 冒着热气的水有点烫,小苗儿光溜溜被架着胳膊悬在水面上,一只脚丫试探着伸进水里,被热的立刻蜷起来,抓着柳逢春胳膊不撒手。 “烫。” 柳逢春让小苗儿踩在自己脚背上,伸手试水温,刚好啊,烫一点泡泡热水,待会好搓澡。 他又担心小孩细皮嫩肉,对水温的敏感跟大人不同,他觉着刚好的,对小孩来说太烫。 柳逢春给他放了点凉水,用手搅和均匀,托着小苗儿让他试水温,小苗儿轻轻碰了下,慢慢把小腿放进去。 “好了,这个刚刚好。“ 柳逢春把他放进去泡着,往水里丢几个能够飘在水面上的小玩意儿,小苗儿坐在浴缸里泼水,小船摇摇晃晃飘到另一头。 趁着这个功夫,柳逢春在花洒下简单洗个澡,搬着小板凳坐在浴缸旁边,开始吭哧吭哧给小苗儿搓澡。 站在花洒下冲干净身体,拿了牛奶味香皂给他打泡沫,从头到脚洗的干净。 抱着小苗儿走出去,居然给他一种这小孩轻了几斤的错觉。 次卧距离主卧很近,小苗儿在大床上坐着,。等头发晾干才睡觉。柳逢春给他留了盏小夜灯,昏黄不刺眼,让人刚好可以看清整个房间。 十点多,柳逢春还坐在客厅。 眼皮已经快睁不开,他告诉自己,再等五分钟,要是程巷一没打来电话,就回房间睡觉。 就在这时,电话响了。 柳逢春拿起听筒唇角就已经扬起来。 “喂。” 那边果然是程巷一的声音,有些疲惫,即便已经非常克制,仍旧被他听出几分。 “小春,我和舅舅到F市了,你在家还好吗,小苗儿听不听话。” 柳逢春捧着听筒窝在沙发里,垂眸小声给他说话:“很好呀,小苗儿特别乖。” 程巷一好似笑了下,不甚明显,他不确定有没有听错,随后听到程巷一的话。 “这边有小玩意儿,可能你会喜欢,我离开前给你买些带着。” 柳逢春:“嗯,什么小玩意,告诉我呗。” “告诉你也行,是一套陶瓷烧制的餐具,很漂亮,用来吃饭收藏都很有意义。” 柳逢春在沙发上翻了身,电话线不够长,又气鼓鼓翻回来,换个姿势,把腿架在茶几上。 他说:“大程,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,我考上了。” 程巷一激动:“小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,什么样的,给我也看看,我还没见过呢,回头到家了,我找人把通知书裱起来挂墙上。” 柳逢春无奈:“你别出馊点子了,来个人还不够看笑话的。” 程巷一傻笑,对他一通夸,柳逢春太享受他给的情绪价值,咧着嘴角直笑。 “对了,是首都大学的考古专业。” “考古,咱们上下五千年,你可有的忙活。” 柳逢春叹气:“唉,就是得去首都上大学,不能每天和你待在一块儿,烦。” 程巷一隔着网线无法抱住他,听他低落下来的语调,心脏闷闷的,小春去学校,俩人分居两地,日子难熬,他也难过,心里暗暗下决心。 柳逢春在首都发展,他也要慢慢把事业转移到首都,得看着不能让柳逢春被人欺负了去。 “小春,等等哥,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一直待在首都。” 聊到十一点,柳逢春催他上床睡觉,还让他忙的话就三五天打一次电话,身体最重要,工作往后放。 挂断电话躺在床上,他怎么也睡不着,爬起来把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,最后放在书桌正中央,用一块玻璃压着,显眼的厉害,进了门就能看到。 欣赏了几分钟,他心满意足回房间睡觉。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,阳光从窗户缝隙传进来,一束白光横过床中央,越过床上之人腰身,径直往房间里去。 小苗儿起床有一会儿了,穿好鞋子洗漱下楼,钟大姐看到他,乐呵呵给他拿了碗刚切好的西瓜。 “小先生早饭已经准备好了,现在吃还是等柳先生一起。” 小苗儿用叉子吃西瓜,摸了下肚子,感觉不是很饿,跟钟大姐说等哥哥一块吃。 钟大姐回厨房准备早餐,还要热牛奶。 柳逢春睡醒已经八点钟了,下楼没看到小苗儿,在客厅找了圈,还是没看到,钟大姐探出头。 “柳先生,小先生在院子里玩。” “嗯,好,早饭端上来吧。” 说完,柳逢春走出去,站在门口看院子里撅着屁股蹲在地上的小孩,伸着脑袋在瞅什么东西,就连他出来都没注意到。 他走过去,看到好多个蚂蚁围着块指甲盖大小的西瓜,勤勤恳恳合力搬走。 西瓜周围都是蚂蚁,还有几只爬到西瓜上站着,一小块西瓜,他们搬的飞快,柳逢春眼睁睁看着西瓜被转移。 小苗儿腿麻了,蹲着的时候还好,猛地站起来双腿麻麻疼疼的,差点没站稳。 柳逢春想抱他,脑子一抽不知咋的抓住了小苗儿的衣领,卡的小苗儿干哕了声,柳逢春万分内疚,赶紧蹲下扶着他。 “没事吧。” 小苗儿以为他要摔倒,手都准备好扶着地面,扭头看到哥哥拉着他,表情还很担心,他冲柳逢春笑,小酒窝浮现。 “谢谢哥哥。” 柳逢春:…… “没事,蚂蚁回家吃饭了,我们也去吃早饭好不好。” 小苗儿被抱起来,一只手搭在柳逢春脖颈上,双腿悬在半空中晃悠。 “好啊。” 柳逢春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,小苗儿在他脸上亲了亲。 “哥哥,那块西瓜是小苗儿吃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的,才会拿去给蚂蚁吃。” 柳逢春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这小孩是在给他解释,自己没有浪费粮食。小苗儿眼睛扫他一眼,眼皮垂下,手指交缠。 柳逢春知晓了,这小孩口中爸爸,哥哥叫的欢,打心眼里还觉着他们不是一家人,就连掉块西瓜拿过去喂蚂蚁,还要跟他解释,是怕被责怪吗? 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,用行动告诉小苗儿,他们是一家人,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大家的支持。 他亲了亲小苗儿的脸蛋:“小苗儿真善良,蚂蚁饿了很久,吃到甜甜的西瓜一定很开心。” 小苗儿小声说:“哥哥不怪我吗?” 柳逢春想破脑袋也没能跟小朋友脑电波连接上,索性不想了,在他小卷毛揉了下。 “不会啊,小苗儿又没做错事情,任何人都没有责怪你的权利。” 小孩刚满四岁,大道理听不懂,柳逢春跟他用小朋友能理解的话跟他聊天,试图让小苗儿知道自己有任性的权利。 吃完饭也在说,等他喝口水休息时,回头对上小苗儿迷茫的眼神,知道自己白说了这么多。 算了,以后日子还长,小苗儿会懂的。 考试前,市一中老师告诉学生们,收到通知书的可以来学校告诉老师,共同分享这份喜悦,学校会给他们准备小礼品祝贺。 柳逢春不为别的,就想看看学校准备的小礼物是什么,如果能知道其他人的情况,那也不是不行。 他把录取通知书放到背包里,洋车后座绑的篮子拆下来。 让钟大姐帮忙找到一条旧的床单,叠厚了绑到后车座当垫子,带着小苗儿去市一中溜达。 第33章逛街小苗儿坐在后车座,伸手…… 小苗儿坐在后车座,伸手抓紧后车座,柳逢春捏着小苗儿的肩膀,满脸都是认真。 “小苗儿待会儿你看哥哥的动作,我一抬腿,你就使劲儿往前趴,腿过去了,你立刻起来。” 柳逢春上车动作学的是往后抬腿,二八大杠前面那个杠,他往前抬腿上不去,往后一不注意,小苗儿就能给踹下车。 可他真的想带小苗儿出去玩,对他千叮咛万嘱咐。 小苗儿坚定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柳逢春深吸一口气,心中紧张感不亚于头一回学骑洋车。 钟大姐担忧看着他们俩,都准备好了随时接住小先生。 好在,有惊无险,两人顺利出发,顶着大太阳往市中心赶,路上没碰到几个人,只有做生意的店铺敞着门做生意,小摊贩都回家休息了。 柳逢春骑车没十分钟,衣服就浸满汗水,后背那块格外明显,小苗儿抱着他的腰,额头抵着他后背,呼哧呼哧大喘气。 暑假期间,学校里头安静的只能听到不知名鸟儿的声音,大门虚掩住,落了把锁,锁头挂在上面,都没上锁,放着就是个装饰。 柳逢春要停车了,提前告诉小苗儿抓着车座准备往下趴。小苗儿在他站起身瞬间立刻趴到车座上,俩人又一次完美配合。 推车进了学校,他好心把学校大门还原成方才模样,把洋车停在车棚锁上,牵着小苗儿去办公室找老师。 办公室他们整个年级的班主任都在,不上课的日子在学校吹吹风扇,喝喝茶,还能有工资,日子也很舒坦。 只需要等着班级里老师大学大专的学生来报喜,统计一下人数。 他们高三班级不多,班主任也少,柳逢春敲门,里面传来“进”,他才推门走进去,小苗儿在他后面抓着哥哥的裤腿。 柳逢春班主任看到他进来,朗声大笑,连连招手让他过去。 “柳逢春啊,通知书给我看看。” 柳逢春上前,把录取通知拿在手里给他看,班主任看清上面的字,真惊讶了,这小子平时不显山漏水,关键时候给他个惊喜。 “首都大学,你厉害啊。” 柳逢春谦虚笑笑:“嗯,也就一般吧。” 其他老师过去一看,真是首都大学通知书,通知书在他们手里传了一圈,紧接着是羡慕的感慨。 “真好啊,咱们学校又多了个考上的,孩子们前途不可限量。” 班主任也激动,只带了这个小哥儿一年,但他的努力是被所有老师和学生看在眼里,坐在讲桌旁边方便问问题,每次考试都在进步,最后半学期成天都在学习,背英语,刷数学题,积累知识。 熬夜黑眼圈都出来了,他硬生生熬了过去,从最开始的能上大学,到如今能上全国首屈一指的大学,都是努力的结果。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天赋,更多的是后边拼了一口气的狠劲儿。 对自己都狠得下心,这种人再怎么都不会混的很差。 小苗儿轻轻拉他的衣袖,柳逢春蹲下来看他:“待的无聊了,待会咱们就回去,哥哥带你逛街。” 小苗儿摇摇头:“哥哥,想看礼物。” 老师哎呀喊了声,把录取通知书放在桌子上,从抽屉里掏出了个小盒子。 “差点忘了,你的礼物,以后再接再厉。” 小盒子是硬纸板材质,顶上印着几个飘逸大字,写着学无止境。 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和纯黑色墨水,附带牛皮小本子。 柳逢春挨个拿出来看,钢笔很厚重有质感,不像便宜牌子,把东西放回原位,盒子给小苗儿抱着。 “谢谢老师。” 班主任眼角皱纹都出来了,笑得是真开心:“没事,你们都考上了,才是对老师最好的回馈。” “咱们班还有谁考上了。” 说到这个班主任拿了两个板凳出来,给柳逢春和小苗儿一人一个,坐着聊天更方便。 “咱们班考上的不少,加上你已经知道有十六个了,六个大学,十个大专。” 他拿出一张纸,给柳逢春:“对了,你也登记一个,他们来的都写上了。” 那是一张白纸,上面名字和学校写在一排。他扫了眼,第二个就是秦复,登记写着考了本地的大学。 也对,秦复人品不好,脑子倒是挺好的,不然李垒也不会被当刀使,还心甘情愿给他办事儿。 柳逢春登记好,就跟老师们告别,抱起小苗儿离开办公室。 他走后,老师们仍旧在感慨,当时校长带过来的人,他们都觉着是个家里送过来混日子的,如果是个调皮不好管束的,每天还不够头疼。 谁能想到,人家踏踏实实学习,还考上了首都大学。 “现在孩子都聪明。” 说这话的老师笑得欣慰,孩子就是国家的希望,培养优秀学生,是他们为国家做的贡献。 出了学校。 小苗儿坐在洋车后面,手臂搂着柳逢春的腰,侧脸贴在他后背上:“哥哥,什么时候到地方。” 柳逢春大致估计:“几分钟,快了。” 小苗儿抓着他衣服的手攥紧:“好。” 他们去了商业街,一整条街全是做生意的,开店卖衣服,卖吃食的集中在这边。 刚进街口,一个带着大草帽的中年大汉,坐在椅子上,身上背着和挎包,叉开腿坐在马扎上。 见到有人骑洋车,热情招呼:“小兄弟,看洋车不,一天只要五分钱。” 柳逢春看他用麻绳围了个区域,里面放着都是洋车,摆放整齐,每个车的车把手上挂着一个小木牌,顶上写着数字。 大汉看他带着孩子,车篮子里还有东西:“我给你看着就放心吧,谁敢偷车我腿给他敲断。” 柳逢春看他的体型,深深觉着大汉不是说假话的人,逮到偷车的,这能给他去掉半条命。 于是爽快同意:“行,辛苦大哥。” 大汉答应了声,帮他推车子,跟其他车子排成排,上面同样挂了个小木牌。 “给你牌子,回来的时候用牌子取车,别弄丢了,我只认牌子不认人。” 柳逢春把挂着皮筋的小圆牌戴在小苗儿手上,交了五分钱后,抱着小苗儿去逛街。 刚往里走一点儿,他发觉今天的人格外多,店铺门口摆小摊的也多。 他想不应该啊,这么热的天,咋还这么多人,小苗儿坐在他手臂上,搂着他的脖子四处张望,眼睛里满是好奇。 柳逢春探手摸小苗儿的肚皮,里面吃的早饭已经消化光,现在变的扁平。 “咱们先吃点东西。” 小苗儿漏出一口小白牙:“好。” 越往里面走人越多,柳逢春把小苗儿抱得更紧。 人多的地方往往最危险,有拐子偷孩子,有的大人挑东西的间隙,孩子就能被人抱了去,咋都找不到,报警也没用。 这种事情每年传到他耳朵里的都有好几起,最后结果都是没找到孩子,不知道是被拐去哪里了。 柳逢春没在摊位上买吃食,带着人去了后面的吃食铺子,小苗儿不认识字儿,柳逢春挨个给他念菜单。 小苗儿认真挑:“要吃馄饨。” “好,老板,一碗馄饨,一份蛋炒饭。” 店里坐满了,柳逢春等了会儿,最中间一桌人吃完了离开,他赶快过去坐下,然后喊人过来打扫桌面。 大姐把碗筷端走送进后面,再出来手里拿了块看着干净的抹布,三下五除二把桌椅擦干净。 柳逢春趁着这会功夫问:“姐,今天外面咋这么多人,是有啥活动吗?” 大姐说:“今天是一年一回的老街会,都来赶会的,可热闹了。” 柳逢春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去年到底有没有这个会,也许有,只不过他嫌热没出来,给错过了。 “我就说呢,人挤人的,可把我热死了。” 大姐哈哈笑:“可不是嘛,今儿本来就热,往人堆里一扎,碰上爱出汗的,太阳蒸上一蒸,那味儿直冲脑门。” 店里忙,大姐很快去那边忙活,柳逢春小苗儿聊天,主要引导小苗儿说话,培养兄弟情感。 馄饨做好,店员从后面端着托盘出来,大嗓门堪比喇叭。 “谁的馄饨。” 柳逢春招手:“这边的。” 吃蛋炒饭的人多,老板得排着队一个个做,等的时间长。 小苗儿用勺子舀出一个馄饨,吹凉了,看了眼托腮的哥哥,举起勺子送到他唇边。 “哥哥吃。” 柳逢春感动,大口吃掉爱心馄饨:“小苗儿就是哥哥的贴心小表弟,以后哥哥最疼你。” 小苗儿眼睛弯弯:“好哦,小苗儿等着哥哥。” 随后,小苗儿又给他喂馄饨,柳逢春忍痛拒绝。 “你自己吃,哥哥的蛋炒饭马上就好。” 小苗儿举着勺子小口咬馄饨,吃饭细嚼慢咽,斯文好看。 没过多久,蛋炒饭也上来了,柳逢春过了一上午早就饿了,一碟蛋炒饭吃个干净。 小苗儿苦日子过来的,不浪费粮食,吃不下了硬塞,愣是把一碗馄饨吃进去,柳逢春还没察觉到不对劲,带着小苗儿顶着太阳赶会。 柳逢春看到个卖帽子的摊位,上面帽子款式多,价格也便宜,他想给小苗儿买个帽子,戴着能挡一下太阳也好。 不过这都是大人戴的,没有适合小苗儿的,柳逢春转了圈,抱着孩子离开。 不巧的是,他们前面是位大哥,这会儿人稍微多起来,大哥身上汗臭味略微重,汗水在衣服里被太阳晒干,不知从哪里来的酸臭味混合着汗臭味,浓缩起来味道直冲天灵盖。 柳逢春蹙眉,屏住呼吸没敢吸气,抱着小苗儿飞快往街边人少的地方去。 此时,小苗儿表情已经开始不对劲了,柳逢春预感不妙,脚步加快。 第34章好方法小苗儿揪…… 小苗儿揪着他的衣服,忍着难受让柳逢春放他下来,好想吐。 柳逢春找到个地方,刚把小苗儿放到地上,就看他哇的一声吐了,眼泪鼻涕跟着流出来,小苗儿蹲在地上捂着脖子,受了刺激鼻头通红。 “还好吗。” 柳逢春顺着他后背往下拍,扶着他的胳膊,小苗儿摇摇头。捂着喉咙的手移到上面捂住嘴巴。 “嘴巴里臭臭的。” “等我会儿,我去给你买点水漱口,好不好。” 柳逢春转身走两步,一拍脑袋折过身把小苗儿抱着一块儿去。 可不能给拐子一丁点儿机会。 卖水的小摊用瓷碗装的的,一分钱一碗,喝完把碗还过去。 小苗儿含了口水咕噜几秒吐到地上,连续漱口好几回,嘴巴里发酸的味道去除大半,嗓子眼儿还涩涩的难受。 最后剩了几口水,小苗儿喝光把碗还回去,柳逢春担心小苗儿身体扛不住,没在会上待,骑着洋车回家去。 钟大姐做完了活儿,这个点没到做晚饭时间,她就在客厅里休息,看到柳逢春和小苗儿回来了,从冰箱里拿了提子洗好放在茶几上。 柳逢春吹着风扇,在沙发上瘫着一动不想动,小苗儿学着他的样子,放松身体在沙发上瘫着。 尝试过后,他觉着这个姿势特别舒服,柳逢春端着提子碗放在俩人中间,喊钟大姐把收音机拿下来,兄弟俩吃着水果听西游记。 钟大姐见他们吐籽儿麻烦,从厨房拿了盘子放在提子旁边。 “先生们籽儿丢到盘子里。” 柳逢春和小苗儿异口同声:“谢谢。” 钟大姐笑着招手,坐在马扎上跟他们一块儿听西游记。 时间悠悠到了下午,钟大姐询问他们想吃什么,家里没有现在出门去买。 柳逢春一天不吃肉跟少了什么似的,晚上睡觉都睡不舒服,中午吃的蛋炒饭,晚上该吃肉了。 “话梅排骨,钟大姐会做吗。” “这有啥难的,还想吃啥。” “行,那就话梅排骨,炖个乌鸡汤。” 柳逢春戳了戳小苗儿鼓鼓的脸蛋儿:“小苗儿想吃什么。” 小苗儿嘴巴快速鼓动,果肉吞下去舌头一翻,籽儿吐到手心中,顺手放到盘子里。 “想吃土豆。” 柳逢春笑:“那就加个炒土豆丝儿,少放辣椒,小苗儿不太能吃的惯辣。” 钟大姐应下,查看冰箱里的食材,排骨是早上刚买的,家里柳先生三天两头就点一回排骨,冰箱里长背着,土豆也还有前几天刚买的。 看了家里,她得去菜市场买只乌鸡,和一些炖汤的配料,趁着天没黑,钟大姐挎着篮子出门。 柳逢春是闲不住的性子,打电话给孙哥,让他帮忙送些花过来,他打算把家里院子拾掇拾掇。 做个小花园,里面种满漂亮的花儿,孙哥爽快答应,不到半小时开车把花给送过来了,离开身还不忘让他们好好干。 小苗儿手里拿着小铲子,蹲在草地上挖坑,看到孙哥过来,他拍拍手站起来,声音清亮打招呼。 “孙哥好。” 孙哥作为孟续的心腹,晓得自个老大多稀罕这个儿子,他对小苗儿态度很好,平日里粗犷的声音微微夹起来。 “小苗儿你也好啊。” 柳逢春听他这动静,触电似的浑身一抖,难以置信望向孙哥,一个五大三粗大老爷们,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。 真是人不可貌相。 小苗儿和孙哥都没觉得不对,打过招呼孙哥就回去镇场子。 “走了小春,有空来卡拉OK玩,孙哥请客。” 柳逢春:“成,辛苦孙哥跑一趟。” “客气啥。” 送过来的花根部带着泥土,叶子被太阳晒得缩水蜷缩,在不埋进土里就撑不了多久。 小苗儿丢开小铲子跑过去帮他的不同品种的花枝分类,柳逢春用自己半吊子水平教他,小苗儿对哥哥的话深信不疑。 “哥哥,是这样的吗?” 小苗儿把他整理出来的花放在一堆,柳逢春看了,他摆放的整整齐齐,一看就费尽心思。 “对,小苗儿真聪明,一学就会。” 被夸了,小苗儿笑的腼腆。 接下来俩人把花园靠近墙那侧刨坑,一人一把铲子,后面小苗儿体力跟不上,柳逢春就拎了桶水,让他负责给栽好的花浇水。 钟大姐回来路过院子,俩人干的热火朝天,这会太阳已经下去了,温热的风吹过,院子里花枝摇摆。 小苗儿抹去脸上汗珠,干起活来不喊苦累,脸上一块干了的痕迹,是用手擦汗碰上去的。 天都黑了,他们终于把花都给种下去,柳逢春体力好,还有力气抱着小苗儿去浴室洗脸洗手。 钟大姐等他们吃好饭,收拾干净厨房,完成今天工作内容,摘掉围裙下班回家。 柳逢春给小苗儿洗澡的时候,看到小苗儿屁股青了,在白嫩的屁股蛋上,淤青格外明显,两个屁股和大腿连接那块地方,都有淤青。 柳逢春吓了一跳,连忙把小苗儿提溜起来放到洗手台上站着,看他淤青的地方,不知怎么联想到骑车去街上那会儿,小苗儿问他什么时候能到。 肯定那会就搁着了,柳逢春给小苗儿抱下来,在他脸上亲了亲。 “痛不痛。” 小苗儿摇头,很快又点头:“坐在洋车上痛,下来就不痛啦。” 完啦! 跟着他这几天,不仅晒黑了,身上还有了淤青,他都快没办法给舅舅交代了。 柳逢春洗澡的时候陪他说话,告诉他身体不舒服就要早早说出来,有不开心的就大胆表达,小苗儿说的话,大家都会听的。 小苗儿点头:“我知道哒。” 柳逢春指头点他鼻尖:“嗯,小苗儿最棒了,这么深奥的话都能听懂。” 小苗儿挨在他身边,抱着柳逢春的胳膊:“哥哥也棒。” 把小苗儿洗白白后塞进房间,下楼倒水的功夫,再上来小苗儿抱着被子睡着了,一只条腿搭在被子上,屁股对着风扇吹。 应该是今天跑来跑去累太狠了,晚饭前运动量激增,忍不住沾床就睡。 他把水倒进小苗儿的保温杯里,放在床头伸手能够到的地方,将小夜灯打开,悄悄退出房间。 主卧大床他一个人霸占,呈大字型躺在床上,拉着被子挡住肚脐眼,打开窗户吹风扇。 睡了一晚,又有了精神,柳逢春决定给花儿们装栏杆,他琢磨半天,买材料费劲,还不好带回来,想了下,还是等程巷一回来再弄。 人一闲下来,就想东想西想的,柳逢春也不例外。 他盯着客厅屋顶华丽吊灯发呆,想到一年前村子里发生的事。 那时候他爸爸还想用他换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儿,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,那个薛今喜,跟她对象有没有结婚。 好想去村里听八卦,婶子大娘们肯定都知道,还有某些男人,才是最爱听八卦的,一个个不好意思去,支使屋里人去打听。 柳逢春想,赵婶子估计在家里,从前赵婶子就对他很照顾,尤其是爷爷和小爷离世后,他每次回家都被赵婶子关照,送炒熟的菜,要是家里有果子,也给他拿一包。 上回去程巷一在他都不好意思问其他的,这下买点东西去看望赵婶子也是应该的。 于是乎,柳逢春喊着小苗儿,问他想不想出去玩。 小苗儿懵懂地点头,哥哥去哪里,他就去哪里。 柳逢春翻出打气筒给洋车轮胎打气,在后座垫了多加了几层布料,按着柔软,把小苗儿抱上去。 问他:“坐上去屁股痛不痛。” 小苗儿身上淤青好很多了,可不能再让他遭罪,到村里距离更远,不弄软点,铁锭也扛不住,别说小苗儿了,就连程巷一坐着都得嗷嗷叫。 小苗儿仔细感受,摇摇头:“不痛,软乎乎的。” “行,哥哥给你找个帽子地上,小脸别给晒黑了。” 柳逢春给两人都戴上帽子,小苗儿那个帽檐大,下面有抽绳能系住,不会被风吹走,他的就简单多了,跟草帽很像,却是布的,帽檐里头塞得硬纸板,挡在脸前面,不好看,却很好用。 钟大姐怕小苗儿半路坚持不住,赶紧喊住准备出发的两个人,从屋里搬出个带靠背的小板凳。 “柳先生,把小板凳绑在后车座,这样累了,小先生还能靠着休息下。” 柳逢春见了这个方法,脑子里乍一下清明,这么好的法子,他怎么就没想到。 钟大姐给他们找粗麻绳,俩人合力把小板凳绑上去,垫子铺在板凳上,柳逢春晃悠板凳测试坚固程度,越看越觉着满意。 “钟大姐,你可太有生活经验了,这么好的办法都能想起来。” 钟大姐笑得和蔼:“嗨,在街上见人家这样带孩子,就记住了,有啥生活经验。” “那也是你观察的仔细。” 钟大姐不好意思摆摆手:“没有,没有。” 柳逢春没说话了,抱起小苗儿放到板凳上,小苗儿腿耷拉在车座两侧,屁股坐在上头稳稳当当的,还可以往后躺着偷懒。 “哥哥,这样好,不累。” 柳逢春挑起他的帽檐,对上亮晶晶的大眼睛,也跟着弯起眸子。 “让我们感谢钟大姐,她的办法很好用。” 小苗儿声音清亮:“谢谢钟大姐。” 钟大姐笑吟吟地:“没事儿,帮上忙就好。” 今天中午他们俩不回来吃饭,家里不用做饭,柳逢春给钟大姐放半天假,傍晚回来做顿晚饭。 带薪放假,钟大姐乐的开心,目送两位先生顺着大路离开,进了屋里等专门来打扫卫生洗衣服的人来,钟大姐告诉她离开的时候把门锁上。 那个人没问为什么,她是钟点工,完成任务离开便可以,锁门就是顺手的事儿。 第35章唉嗨从市里到镇上买了些现做…… 从市里到镇上买了些现做的糕点,糖果之类的,碰到卖水果的,又称了几斤放到车篮子里。 柳逢春想了下,去菜市场割五斤猪肉,东西买的差不多,他掏出几块糖果放在小苗儿口袋里。 “先给你吃颗桃子味的,其他放口袋中,想吃自己拿。” 剥开糖纸,一颗粉色糖果放到小苗儿嘴边,柳逢春也吃了颗补充体力。 小苗儿坐在后面只是热了些,帽子能挡住太阳,骑起来会有风刮过来,他眯起眼睛靠在小板凳上晃悠腿。 柳逢春蹬的飞快,从镇上到村子里这条路走了十几年,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最近的路,赵婶子家在村子最东头,那边住的人少,骑洋车过去不显眼。 这会儿太阳出来,村里人要么在家里扇扇子,要么就在阴凉处乘凉聊天。 一路上没碰到人影,正和他意。 柳逢春快到赵婶子家,下了洋车推着前进,小苗儿站在地上跺跺脚,快步跟上哥哥,跟柳逢春并排走。 农村里不是农忙时候,勤快的人去县里找活干,帮人家搬搬东西,每天都有进账,日子过得能松快不少,只靠种地,每年到头抛去吃喝,手里攒不下钱,更别提过好日子了。 赵叔和他两个儿子身强体壮,就在县里跟人干活,每天早出晚归,赵婶子也去了几天,被赵叔跟两个儿子劝回来。 说都辛苦大半辈子了,儿子能挣钱了,还能让赵婶子吃苦,一番话下来,赵婶子高兴,赵叔也催她回家,晚上能有口热乎饭吃。 每日在村里照顾菜园子,家里还养了几只鸡,肥嘟嘟的抖翅膀,看到陌生人,咕咕叫唤。 赵婶子在屋后面菜园里给菜浇水,听到前面鸡在叫,水瓢丢进桶里,小跑过去看是怎么个事儿。 抬头看到柳逢春对她笑,赵婶子激动的拍手。 “小春!小春回来了。” 赵婶子拉开门,抓着柳逢春手臂两侧,来回上下看了好几遍,闭了下眼睛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“快,快进来,赵婶子给你做好吃的。” 柳逢春笑着喊:“赵婶子,车篮里还买了东西,先拎进去。” 赵婶子看到柳逢春腿边的小孩,白净好看,可俊了,怯生生看着她:“赵婶子好。” “唉,好。” 赵婶子抱起小苗儿,招呼柳逢春推车进来,俩人聊天得知这个小孩是他对象的表弟。 中午赵叔和赵家兄弟俩不回家,赵婶子原本想炒豆角吃,一个人随便对付口,晚上家里都到齐了,才做顿正儿八经的饭。 柳逢春来了,赵婶子问他们想吃蒸豆角不,炸点辣椒油一块,柳逢春点头,小苗儿没吃过蒸豆角,也跟着点头。 一大一小两个卷毛颠颠地点头,喜地赵婶子咧嘴笑,乐呵呵去厨房准备饭。 锅里烧了杂粮稀饭,把柳逢春带来的那块肉也炒了,五斤猪肉一大块,一顿吃不完,剩下的用勾子挂在通风处。 天热肉不能放,得尽快炒着吃,小苗儿跟着柳逢春去厨房,被赵婶子赶了出去。 “进来干啥,小孩出去玩去。” 柳逢春耸肩,带小苗儿在堂屋里坐着,看到屋里收进来的豆角,顺手给剥好了放进篮子里。 小苗儿有样学样,坐在马扎上剥豆角。 中午最热的时候,赵婶子做好饭菜,喊柳逢春搭把手端到桌子上,小苗儿个子小够不到,赵婶子用盘子给他单独盛了份放他面前。 小苗儿一手拿筷子,一手抓着馒头,就着菜啃馒头,低头喝口杂粮稀饭,美滋滋。 还没等柳逢春开口问,赵婶子已经起了话头跟他说起村子里的事儿,尤其柳逢春爸爸家的,更是了解的清楚。 “你是没看到那场面,被戳穿的时候真是丢死人了,现在他们出门,明面上人家不说,背地里都嫌弃着嘞。” 柳逢春听了更是吃惊,馒头都忘了啃,听得入神,小苗儿悄咪咪竖起耳朵,跟听故事似的。 从去年那会柳父闹着要他嫁过去后,柳逢春跟程巷一飞速结婚远离村子。 柳父已经跟仇家的男的说好了,十月一国庆放假的时候,把家里上过学的小哥儿嫁过去。 仇家男人同意了,柳父先是讨要一笔钱,那人想着都是亲家了,提前给彩礼也见可以,就给他了。 后头临近约定的日子,消息大家都知道了,结果柳父找不到柳逢春,泥屋东西还都在,他跑到他学校去闹,说找儿子。 闹得太大,校长不得不出面,见了柳父只一面,校长就决定不能让这人知道柳逢春去向,柳逢春是个好孩子,以后有大出息,若是被困在这方天地,他都于心不忍。 咬死说这孩子退学了,不知道上哪去了。 校门口人越围越多,柳父还想闹,被校长呵斥,身为父亲都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,居然还跑到学校门口找人。 一段段大道理压下来,柳父被说的面红耳赤,灰溜溜跑了。 眼看到了日子,柳父头发都急白了,仇家给的钱全被花了,嘴角冒泡。 儿子找媒婆相看人家,见面买东西出去逛也需要钱,上门要钱,这点是远远不够的,他还等着柳逢春嫁过去,仇家那边能把剩下彩礼都拿过来呢。 柳母也是着急,愁地叹气,柳逢春哥哥看了眼发愁的母女,自顾自琢磨自个儿怎么样才能娶到好看媳妇儿。 这种时候,最担心的就数柳逢春的姐姐,把存在感放到最低,能不发出声音就不出声。 可这由不得她,快到办席面日子,村里人见了柳父就问咋还不开始准备,不提前几天买东西,到时候有的忙的。 柳父苦笑,跟人打哈哈,回了家就发脾气,骂柳逢春一句比一句恶毒。 在家里坐着怎么都不顺气,柳逢春姐姐缩着肩膀去做饭,柳父看着精瘦的女儿,混浊的眼珠子骨碌碌打转,忽然脑海里想到绝妙好主意。 十月三日,宜嫁娶。 牛车从仇家赶来大湾村接新娘子。 柳父拉着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儿婿挤出眼泪,说他就这一个小哥儿,还有学问,以后可得好好对他。 仇家男人拍着胸膛,说会好好过日子,家里几个孩子都把他当亲小爸。 柳逢春哥哥背着新娘子出来,仇家的一看,觉着有些奇怪,附近十里八村的,也没见谁家嫁小哥儿还盖盖头。 不过也能理解,头一回结婚,害羞嘛。 鞭炮噼里啪啦响起,牛车载着新人离开,柳父嚷嚷村里人别客气,都吃菜。 大湾村热热闹闹的办了场喜事,柳家收了不少礼钱。 吃席免不了对席面点评一番,柳家准备的无功无过,很常规,吃的也满足。 热闹劲儿还没过去,第二天仇家的就找上门来了,天还没亮砸门声哐哐响,吵的住得近的几家出来看。 “谁啊?” 柳母出来开门,一个东西被甩进院子,吓得她啊的叫出声。 “看看你们家干的好事儿,我要娶的是上过学的小哥儿,你们给我送过来的是啥,啊!” 才出门,柳父听到动静,慌忙要回屋,姓仇的大步过去扭着他胳膊押进院子里。 “呦,老东西,睁大你的狗眼瞧瞧,这是小哥儿吗?” 柳父吓得哆嗦,院子里的女儿脸埋进胳膊里哭的伤心,这会儿有看热闹的察觉出端倪,指着她大声说话。 “这个是柳大妮吧,头发怎么成这样了。” 其他人看过去,好好一个小姑娘头发剪的极短,几乎要贴着头皮,身上还穿着昨日里新娘子的衣服。 “可真造孽了,被谁给祸害了啊。” 柳父不敢吭声,村里人对震惊三观的事推断力不亚于报案的专业人士,口中不说,心里都门儿清。 肯定是找不到柳逢春,又舍不得仇嫁给的彩礼,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玩了出狸猫换太子,把女儿头发剪短,点了哥儿痣送过去结婚。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,仇家的得了媳妇儿,还是比小哥儿好生养的女人,难不成还不满意。 谁知道人家还真不满意,带着柳大妮过来要说法。 “说说啊,我要的小哥儿上哪去了。” 柳父捂着脑袋,结结巴巴开口:“不见了。” “不见了,你这个废物,把彩礼还回来,老东西,想得到挺美,还想要钱,赶紧还回来。” 进了口袋的钱,掏出去不亚于挖了他块肉,心疼的都滴血,柳父指着女儿,死不要脸辩解。 “你不脱她衣裳,怎么知道是个女的,昨天你不送回来,肯定把人给要了,今天送过来,谁知道是不是个完整的了。” 一时间村里人都听不下去了,柳大妮也算是在大家眼皮子下面长大的,人老实又胆小,心底善良,大庭广众哪能这么说一个女孩。 “唉,你咋说话呢,她可是你闺女。” 柳父梗着脖子喊:“我又没说错,要不然昨天晚上咋不送回来。“ 仇家的忍无可忍,按着他打一顿出气,柳母哭的满脸泪痕,柳小弟躲在屋子里不敢冒头。 “给钱,人我给你送回来了,我不要她,你要不把你小哥儿给我,要不就还钱,还有办席面的钱,一并补给我。” 柳父哎呦呦直叫唤,就是不提还钱的事儿。 闹了好久,大家看热闹都看累了,也不见又解决方法。 姓仇的男人来的时候把家里人也叫来了,他招手让人进去搜。 他就不信柳父家里没有钱,像这种人肯定把钱藏在家里。 柳小弟看到有人过来,转身就往屋里跑,被冲过来翻东西的男人一把甩开,撞到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。 痛的他捂着脑袋哀嚎。 霹雳乓啷一阵动静,柳父挪过去心疼的坐在地上直拍大腿,也不敢阻止。 第36章晒黑从屋里翻出几十块钱,仇…… 从屋里翻出几十块钱,仇家的人实在找不到剩下的钱被藏哪儿,踹门出去在柳父身上啐了口。 “老不要脸的,下回出现在我面前,见一回我打一回。” 说罢,一众人乌泱泱离开,院子恢复平静,柳母抹了把眼泪,抬起倒在地上的柜子,收拾屋里。 大清早的平白让人看了热闹,柳父心里不痛快,人都散尽了他挪着进屋,路过柳大妮拿她撒气。 身上挨了揍,柳大妮不敢反抗,护着脑袋躺在地上。 兴许是过的不如意,村里每天都能听到柳家吵架声音,直到有一天,他们突然发觉柳大妮不见了。 没等细想,听到有人说,那小姑娘拿了钱跑了,没人知道她上哪去了,家里只剩下两口子和儿子,前头说好的姑娘,人家打听到了他家腌臜事儿,果断没了联系。 这下好了,一家三口过去吧,也别霍霍其他人去了。 赵婶子说着叹了口气,给两人夹菜:“我估摸着,柳大妮是受不了他们磋磨人,跑去外头打工了,不回来也好,自个在外头活着挣点钱养活自己倒也快活。” 柳逢春想也是,就柳大妮那性子,若不是被逼急了,怎么也不会想跑去外地。 人生地不熟,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。 小苗儿用筷子捞碗中豆子吃,细眉拧成小疙瘩,认真的很,柳逢春看他面前盘子里还有菜,也就随他开心,转而跟赵婶子说话。 “谁说不是呢,那后面仇家的钱要回来了不?” 赵婶子撇嘴:“不晓得,没听人说过,我觉着多半要不回来。” 小苗儿一脸凝重点头,学着赵婶子说话:“嗯,要不回来。” 柳逢春一乐:“你还知道要不回来呢。” 小苗儿老神在在喝稀饭,啃了口馒头:“当然知道。” 赵婶子就稀罕小孩儿,看小苗儿眼里都是慈爱。前头说了许多,最重要的是还没说到,赵婶子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满脸气愤。 “对了,你还不知道吧,仇家指名道姓说要找柳家读过书的小哥儿,是谁的主意。” 柳逢春微微思考,实在想不到谁会想出这么恶毒的馊点子:“谁?“ 赵婶子想起来胸口控制不住起伏:“薛今喜那丫头。” “咱们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能耐。” 柳逢春:…… 实不相瞒,他也挺想知道的。 在大湾村玩到下午五点来钟,柳逢春算着时间回去,赵婶子舍不得他,却也不好留,一股脑儿给他装自家种的菜。 来的时候车篮子是满的,离开的时候,依旧满满登登,柳逢春架不住赵婶子热情,尽数收下。 小苗儿抱着洗干净的桃子坐在后车座上,扭身对着赵婶子挥手:“赵婶子再见,我们回家了。” “欸,好,路上慢点。” 柳逢春蹬着洋车,沿着来时的路回去,路上碰到了同样蹬着洋车的钟叔,他带着帽子,钟叔迎面过来没认出他,径直骑过去。 犹记去年他还羡慕钟叔有洋车骑,现如今,他也骑上洋车了。 洋车骑到市里,柳逢春把车放进车棚里,钟大姐做好早饭,简单吃了些,他就带着小苗儿去洗漱睡觉。 今儿骑洋车时间长,腿酸酸涨涨的难受,柳逢春盘腿坐在床上,顺着小腿往上捏,来回几遭,换成拳头细细锤。 躺在枕头上蹬几下腿,觉着没先前那么难受,便扯了被子搭在肚子上睡过去。 第二天身上不适显露出来,两条腿酸疼极了,下楼梯都难受,柳逢春胳膊搭在扶手上慢慢往下挪。 小苗儿下楼看到哥哥趴在楼梯上玩,蹦蹦跶跶跳过去。 “哥哥,你在玩什么呀。” 柳逢春看到小苗儿,坏心眼招手让他过来,待人走到身边,他手撑着小苗儿肩膀,把小孩当拐棍用。 把小苗儿压的大喘气,逗弄一通小孩,柳逢春舒坦了,下楼躺在沙发上休息,小苗儿跟他坐在一处,脑袋搁他肚子上,随着呼吸腹部起伏,小苗儿也跟着动,他就咯咯笑。 眨眼又过了一个星期,程巷一和孟续出差回来。 孟续惦记儿子,换鞋进屋就看到沙发上黑黝黝的崽儿,一时间有些不敢认。 可那一头卷发证实了这个肤色暗了几个度的小朋友确实是他的崽儿。 小苗儿眨着眼看他,有点疑惑,爸爸有这么黑吗。 四目相对,孟续过去抱起小苗儿,支着他的胳肢窝颠了下,嗯,瓷实不少。 “小苗儿有没有想爸爸。” 孟续把他往空中抛,小苗儿被吓的惊叫,察觉到自己在天上飞,很快忘了害怕,叫唤着要飞飞。 程巷一也被晒黑不少,在见到柳逢春瞬间眉眼舒展,浑身不好惹气质褪去,变成柳逢春熟悉的男人。 他把柳逢春按进怀里,细细顺着脸颊亲到唇角,怀里躯体给出令人愉悦反馈,程巷一扶着小哥儿的腰身,怕他站不稳,也怕他躲开。 柳逢春被亲的喘不过气,脸颊红彤彤,因为皮肤被晒黑,显得不明显,程巷一没看出来,在他嘴唇上拔了个罐。 “小春,想我了没。” 柳逢春抿唇,气的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,垫脚咬他耳朵,用气音骂他:“你讨厌不讨厌,属狗的?” 这番话听的程巷一牙齿痒痒,想咬住什么东西磨上一磨,柳逢春被他如狼似虎的眼神烫到,往后退与他拉开距离。 程巷一无奈,上前抱住他,动作充满怜惜。 “干啥,我是那种人吗,给我抱抱。” 柳逢春哼了声:“过来抱一个。” 晚上草草解决晚饭,舅舅跟小苗儿回了孟家,程巷一这几日休息的不是很好,猛然碰到熟悉的大床,好生怀念。 抱着枕头沉沉睡去,柳逢春把蚊帐关好,踢掉鞋子躺在程巷一身旁。 在家待着容易忘却时间,等柳逢春想起来看日历的时候,距离首都大学开学就只剩下三天。 第37章开学临水市距首都不远,有直…… 临水市距首都不远,有直达的火车,坐十来个小时就能到,柳逢春要去新地方显得有些兴奋,眼巴巴盼望未来大学生活。 程巷一晓得他有独自生活能力,以前没他的时候,柳逢春能照顾好自己,现如今又长大了些,更是不用他太过操心。 临出发前,程巷一让柳逢春检查好有没有忘记带的证件,一切收拾妥当,俩人轻装上阵上火车。 在家俩人计划好了,没必要的东西到首都再买,大包小包拎过去也是累,单人过去就成。 柳逢春直点头,搬东西什么的可麻烦了,火车上人多,得防着别被人摸了去,还是轻巧些好,方便。 火车一路哐当哐当,终于是到了首都。 柳逢春背着包觉着累,顺手把包递给程巷一,后者接过包背在身上,牵着柳逢春去找首都大学。 首都比临水市繁华,各种新奇玩意看的人眼花缭乱,街道旁两边人来人往,穿着最时兴的衣服。 往前面瞅,居然还有载着人的大车。 程巷一说那是公交车,不过片刻,俩人上了公交车,摇摇晃晃到了首都大学附近。 下了车子走了五分钟,首都大学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眼前,柳逢春仰头看着最上头的牌匾,龙飞凤舞写着首都大学,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骄傲。 这是他的学校,是他从临水市千辛万苦也要过来的地方。 程巷一侧头看柳逢春,小哥儿眸子晶亮,满是欣喜。 “回神了,咱们快去报道。” 程巷一抬手替他将略长的头发撩起来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,指腹在上头点了下。 柳逢春弯着眼睛笑,挽着程巷一胳膊贴在一块儿往前走,没走两步浑身卸了力,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。 “嗯,好。” 程巷一斜扫他一眼:“回头出来咱们去买东西,你的头发长了,找理发店修修,学校这么大,上课走着去远,回来给你买辆洋车……” “在宿舍跟你住一块的同学好好相处,处不好也没关系,别吃亏,你脾气又软,性格还好,跟你处不到一块的,就是那人眼睛有问题。” 柳逢春听得直点头:“对,还是你了解我。” 程巷一扬起嘴角笑,抬手捏他的脸:“可不是嘛。” 手下是软乎乎的脸颊肉,他话音一转:“看你小脸黑的,都半个月了还没白回来。” 说到这柳逢春不乐意了,叠着眉毛瞪他,气鼓鼓拧他胳膊肉。 “说啥呢,你也不见得多白,再说我仔细你的皮。” 程巷一躲都没躲,由着他拧:“还不让人说了,刚回家看见你很小苗儿俩,还以为你们背着我去挖煤去了。” “哼。” 柳逢春觉得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瞅瞅,让程巷一知道谁是大小王,张大胳膊蓄力往他屁股上挥,啪地脆响,柳逢春扬着下巴瞅他,背过手甩了甩。 嘶! 劲儿用大了,震的手麻。 程巷一震惊,见柳逢春拔腿就跑,连忙抬手拉柳逢春衣领,小哥儿跟泥鳅似的,怎么都抓不住。 小哥儿体力不及他,跑了段路实在累狠了,弯腰扶着膝盖喘气,看人追上来连忙来回躲。 “哥哥,好哥哥,你就让让我吧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柳逢春讨饶,他知道男人在外头都要面子,被打了屁股,放他身上,他都觉着丢面子。 但他就是忍不住。 无论如何,对上程巷一,没有什么事是撒娇卖乖躲不过去的。 程巷一果真动作一顿,柳逢春再接再厉,扑上去箍着他的手,扬起脸摆出他最拒绝不了的表情。 “好哥哥,你拿棍子捅我屁股那么久,我都没生气,你就让我这回。” 程巷一神色尴尬,赶紧挣扎开捂住他的嘴,竖起根食指在唇边。 嘘。 这是能在大庭广众说的,柳逢春趴在他身上,隔着衣服咬他胸口肉。 “你别怪我了嘛,我下次真的不这样啦。” 程巷一脸红,清了清嗓子:“没怪你。” 柳逢春问:“没怪我你为什么要追我。” 程巷一扫了他眼:“我看你跑才追的。” 俩人大眼瞪小眼,柳逢春再次确认。 “真没怪我。” 程巷一四处看了看,周围没什么人,拉过在他脑门上啵了口:“真的真的,这下相信了吧。” 好不容易找到新生报到处,俩人开始找寝室。 推开寝室门,看到整体布局,一个房间住着四个人,空间挺大,四张床摆在房间四角,中间空余地方是桌椅和衣柜,都是单个的,就在床旁边。 程巷一看了柳逢春的居住环境,心里挺满意。 房间里已经有一个小哥儿了,正在收拾铺盖,夏天也没啥好拾掇的,一张凉席往床板上一丢,枕头一甩,就成了。 听到有人开门,小哥儿从床上起身跟他们打招呼。 “你好啊,我是尤礼。” 小哥儿生的圆脸,一笑虎牙露了出来,显得年龄很小,柳逢春进了屋,点头示意。 “你好,我是柳逢春。” 剩下三张床,柳逢春选了最里头靠窗的那个,程巷一跟着进来,从包里掏出干净的毛巾,去水池洗毛巾去了。 小哥儿见着来人了,便坐在床上跟他搭话。 “那男人是你哥吗?” 柳逢春摇头:“不是,他是我男人。” 尤礼挠挠脑门,刚想说那人长的有点凶,还好没多嘴。 “哦,你结婚了。” “嗯。” 尤礼觉着尴尬,开始没话找话,想活络一下气氛,指着窗户说, “你也喜欢住里面位置,我也是,我妈妈让我早点来,说提前习惯习惯。” 说到这,他皱起眉毛,不开心撇嘴:“提前两天就把我打发过来了,我还不知道学校提前开门,在外头旅馆住了两天,今儿一大早才过来。” 柳逢春就干坐在床板子上,连块凉席也没有,看着尤礼喋喋不休的嘴巴,礼貌回了几句。 水房里他们住的房间不远,宿舍门敞着,能听到水流声音,程巷一洗好毛巾关上水龙头,毛巾拧的半干才回寝室。 “小春,先起来我给你床板擦一遍。” 柳逢春从床上蹦下来,从书包里掏出几个水蜜桃,递给对面床小哥儿一个,剩下两个揣怀里。 “大程,我去水房给你洗桃子吃。” 程巷一脸色柔软,真是,在家里洗桃子哪里用得着柳逢春动手,果然学校条件就是不好。 “成,洗干净点。” 柳逢春哼了声:“我办事,你还不放心。” 他噔噔噔跑出去,不一会儿水房传来哗啦啦声音,程巷一笑意明显。 擦完床板,又把桌椅和柜子擦了遍,抹布脏了,他去水房洗干净继续擦。 柳逢春咬着桃子坐在床上,嘴上客气:“要不我擦会儿,你歇歇。” 程巷一严词拒绝:“不用,吃完桃子去洗手,咱们得出去买东西。” 笑话,他男人还在这儿呢,哪里轮得到小哥儿动手。 隔壁小哥儿看的咋舌,这人看着不像正经路子上的,宠媳妇儿倒是宠得厉害,他看的都羡慕了。 宿舍床上,柳逢春的位子上放了几个没洗的桃子,让后头来的知道这里有人了。 出了校门一打听,俩人到卖洋车的地方挑了辆洋车,跟家里那辆一个牌子的,长的也像。 柳逢春非要蹬洋车载程巷一,骑到商场,挑选了必备的生活用品,一批批送回宿舍,忙活到傍晚,才把所有东西拾掇整齐。 冬天要盖的棉被也买来了,被单被罩四件套还没洗,现在也用不到,柳逢春就想着天冷了洗。 宿舍人都已经来齐了,剩下俩人闷头整理东西不说话,尤礼躺在床上,手里捧了本书,看的哈哈笑。 小哥儿人少,学校安排的宿舍是小型的,只有三层,整个学校所有系的小哥儿都集中住在这栋楼里,就这样都没住满。 天暗下来,程巷一身为男人,不好待在小哥儿宿舍,跟柳逢春告别。 他定好了旅馆,搁旅馆住一晚上,第二天买回家的火车票。 柳逢春舍不得他,跟着出去;“大程,我跟你一块睡旅馆。” 程巷一站在宿舍楼下拉过他抱了抱:“你在宿舍跟同学聊聊天,熟悉一下,别跟我出来折腾了。” 柳逢春撇嘴,扎进他怀里:“你干嘛呀,都不要我了,明儿你走了,下回见面就要好久。” 后知后觉得,程巷一察觉这是舍不得他离开,把柳逢春从怀里扒拉出来,双手捧着他的脸瞧,月色不甚明亮,看不清到底有没有红了眼眶,只见他眼底晶莹水光。 程巷一心都软了,在他眼皮上亲了亲,触感又烫又湿润,柳逢春闭上眼睛,眨掉似有若无的水珠。 吸了吸鼻子,声音都不开心:“我在学校你每天都要想我。” “嗯,小春记得给家里打电话。” 程巷一离开前,给柳逢春擦掉眼泪,哄的人开心笑起来,对着他眼皮吹了下,柳逢春睫毛跟着动。 “好了,眼睛又跟以前一样漂亮喽。” 他又说:“回去吧,不要心疼钱,想吃啥想喝啥就去买,多出去逛逛,哥给你留的钱不够了,就打电话,我给你送。” 柳逢春被他唠叨着,心里越来越不舍。 怎么会这样啊,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,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。 曾经他看到杂书里写的分离时,主人公依依不舍的场景,还鄙夷来着,心想分离就分离,又不是见不到了,用得着做出这种姿态。 落到他身上,才知道,真的很难过,就算只有短短几个月,都会因为见不到另一个人而伤心。 柳逢春怕眼泪掉下来,程巷一真就走不掉了,深吸口气调节情绪,笑起来拍他胸膛。 “真是的,快去吧,明天回家好好休息,后天就能接到我的电话了。” 程巷一最后揉了下他的头发:“嗯,回去吧,我看着你进去。” 第38章交流宿舍里,其他三人在聊天…… 宿舍里,其他三人在聊天,年龄差不多大的几个小哥儿很快玩到一块,嘻嘻哈哈说自己老家。 尤礼家在隔壁省,家里小有资产,恢复高考后父母对他学业很看重,他也争气,考到首都大学。 还有两个室友分别叫李乐成,周轩。 李乐成是首都本地人,说话带着腔调,人也大方外向,看到柳逢春进来,笑呵呵给他分了包零食。 “你就是柳逢春吧,我是李乐成,咱们以后就是同学了,未来几年好好处,互帮互助。” 柳逢春浅笑了下,垂着头怕被室友们看到通红的眼眶,他的情绪还未完全调节过来,嗓音还有些沙哑。 “谢谢。” 床上有在校外买的凤梨,柳逢春不好意思白吃他们东西,用水果刀把凤梨削了分给大家一块吃。 尤礼不客气,拿了筷子跑过去扎了块凤梨,咬了口:“哇,你这菠萝好甜啊。” 口感酸甜,更多的是偏甜,没有刺嘴巴的感觉,果肉水润很好吃。 李乐成看尤礼用筷子扎,也跟着学,吃到嘴里他敏锐察觉这个水果不是菠萝,应该是凤梨。 “这是凤梨吗?” 柳逢春点头:“好像是叫这个,买的时候我哥付的钱,我没太关注。” 最后一个叫周轩的室友坐在床边,也不说话,就听着他们聊天做自己的事情,从进宿舍开始,柳逢春就没听他开口讲话,名字还是李乐成告诉他的。 想着刚开学不能厚此薄彼,于是柳逢春用刀插着块凤梨过去。 “周轩,尝尝很好吃的。” 小哥儿抬起头,柳逢春看清他的全貌,剑眉星眸,眉眼锐利,俨然一副男人样子,还是硬汉那一挂的男人。 见有人招呼他,周轩表情先是空白一瞬,随后手忙脚乱接过来道谢,凤梨在手中,低头看着。 柳逢春心想,这位室友是不是太过内向了些,就算长得像男人,可眉尾处的哥儿痣挺显眼的,不至于被认错。 柳逢春没动,周轩更紧张,尤礼跟李乐成在边上小声说这话,然后喊他。 “他就这样,有人跟他说话就紧张,熟了就好了。” 周轩点头:“不,不好意思,我有点不习惯。” 柳逢春听他口音明显,普通话也不标准,知道他可能因为自己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而感到拘谨。 “嗯,没事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就成。” “欸,好。” 李乐成看柳逢春合眼缘,打心眼里想跟他交朋友,不晓得人家有没有洁癖,没坐他床上,拉了张椅子在他跟前聊天。 “柳逢春,你家是哪儿的啊。” “临水市的,离首都不远。” 李乐成不知道这个地方,却不妨碍他聊天:“临水市,是不是靠近海啊。” 柳逢春回想,他们省好像有一块靠近海,还有港口来着。 “我们市不靠近海,不过省里有几个地方近海。” 尤礼边吃边听,睁大眼睛:“哇,真好,我还没见过海呢。” 几人话题转了好几个弯儿,从家在哪里,聊到上学的日子,又说到专业。 柳逢春才晓得,因为小哥儿太少了,学校给统一安排住在这里,每个专业都混着住,他们宿舍四个人是不同专业的,能住一块儿,也是缘分。 第二天不上课,有些家里离得远的学生才坐火车赶过来,柳逢春在宿舍床上躺到天亮,就没睡着过,盯着外头哗哗作响的树,叹了口气。 这蚊子可真多。 逮着人就咬,不怕死一样。 宿舍里头不一会儿就响起拍蚊子的声音,柳逢春摸黑拍死好几只扒在他身上吸血的蚊子。 他准备骑洋车去买几根竹子,搭个简易蚊帐,不然未来都别想睡好觉。 其他人都在睡觉,柳逢春埋头进包里找程巷一给他的生活费,打开钱包一瞅,一沓钱,吓得他眼皮子抽抽。 数了遍,里头居然有足足一千五百块钱,整齐码放在钱包里,最上头搁着他们的合照。 柳逢春吞了下口水,摸出十块钱,把剩下钱和书包放进柜子里,用锁头给锁上,检查了两遍,确认安全才离开。 洋车停在哥儿宿舍和男生宿舍中间的停车棚,在校学生买得起洋车少之又少,车棚里的车稀疏停放,柳逢春走到中间位置推走他的洋车。 骑车去了学校食堂买早饭,预备吃饱喝足再去外头买东西。 食堂特别大,好几层,普遍卖的比外头便宜,看着都干净。 柳逢春花两分钱买了碗八宝粥,两个包子,一个馅儿饼,这价格放在哪里都感人,更妙的是,做的还好吃。 快吃饱的时候,他听见有人说学校里面的商店就有卖蚊帐的,质量还好还便宜,柳逢春摸了嘴巴上前搭话,问到了商店具体地方。 聊天的人是在这里上过一年学的学生,比他们大一届,学校那里有什么都给摸清楚了,柳逢春还打听到了,搭蚊帐的竹子从学校南边大门出去,左拐有条街,那里有卖竹竿的,好几家,都不贵,可以随便挑选。 柳逢春蹬着洋车直冲南大门,学校太大,昨日才堪堪记住地方不会迷路,趁着这个机会,他又记了下路线。 买好竹竿和蚊帐,其他杂七杂八小东西一并算上,十块钱也没花完。 回到宿舍,周轩已经起床在阳台看书,李乐成跟尤礼刚起床洗漱,他看了眼手表,还不到八点。 李乐成从床上爬起来,拿着桌子上的牙刷要去水池洗漱,听到开门声音伸着脑袋看,一大早不见人影的室友回来了。 “柳逢春,你买这么多东西?” “嗯,蚊子太吵,我睡不着,搭个蚊帐。” 他边把东西搬回宿舍,边回话,尤礼也探头看,见他抱的东西,不感兴趣耸耸肩,拿着牙刷错身去外面。 琢磨了半个小时,竹竿才绑结实,拿手用劲晃动,搭的长方形依旧稳固,他抖了抖蚊帐,找好正反面系在竹竿上。 李乐成陪了他全过程,架好蚊帐李乐成掀开纱帘进来看,越看越觉得这个室友聪明,动手能力还强。 “柳逢春,你太厉害了,这么难的蚊帐,三两下就弄好了。” 柳逢春:“也没有很厉害,一般般吧。” 俩人聊天笑的开心,尤礼洗漱好回来,脸上带着水珠,放下牙刷杯,拿了毛巾把水珠擦拭干净。 做完这些,他问有没有人要去食堂吃早饭,李乐成肚子早就饿了,跟他一块去食堂。 柳逢春和周轩醒的早,已经吃过早饭,周轩坐在阳台仿佛入定般一动不动。柳逢春与他互不打扰,在屋里用玻璃杯倒了杯凉水,喝了半杯回床上躺着。 昨天没睡好,今天醒来眼睛干涩,眼袋隐隐发疼,趴在床上没了蚊子吵叫,他很快睡过去。 再睁开眼,他身上睡觉穿的汗衫被汗湿透,凉席上印了个人形,外面正是最热的时候,起来也是热,他干脆翻身躺倒没被体温捂热的地方,眼睛一闭,继续睡觉。 直到傍晚,李乐成实在看不下去了,把这位极度能睡的好朋友喊起来。 “柳逢春,赶快醒了,咱们一块出去吃晚饭,你在睡晚上还睡不睡了。” 柳逢春感觉床在晃动,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李乐成放大的脸,他抿了下唇,没感觉到口水的存在,方才慢腾腾移动。 “起了,这就起了。” 下地伸了懒腰,关节嘎嘣响,随后就舒坦多了。 李乐成看他一脸钦佩:“朋友,你是我见过最能睡的人。” 柳逢春不好意思摸摸鼻子,打哈哈:“这不是昨儿没睡好嘛。” 尤礼正在换衣服,看他们没动:“咱们出去吃饭,你们不换衣服了吗?” 柳逢春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老头汗衫和大裤衩,觉着挺好。 “不换了,这身凉快。” 尤礼竖起大拇指:“确实凉快。” 周轩也没换衣服,坐在床边等几个室友。 李乐成拽出盛放衣服的大包,拉开拉链埋头找,甩出好几件,上衣裤子都有,起身搭配好,要穿的衣服放在床上,旁的衣服塞进包里,抬脚踹进床底下。 “等我下,我很快的。” 柳逢春靠在墙上,打个哈欠摆摆手:“不着急,还早呢。” 周轩跟着点头。 他们选的是距离宿舍最近的西边大门,外头有条街都是卖吃的,一到晚上格外热闹,看了圈,几人商量着去吃炒的菜,便宜划算,可选择的样式也多。 接下来目标就是找餐馆,柳逢春有经验,带着他们直奔人最多的那家。 尤礼看到火爆场景,脑子一转就知道为啥了:“柳逢春,你可真聪明。” 柳逢春挑眉,深藏功与名。 餐馆店铺不大,店里桌子不够坐,老板就让他们搬了小桌子支在门口吃,晚上门口还凉快,喝上瓶汽水啤酒,身心舒畅。 柳逢春在外面不喝酒,从隔壁商店冰柜里摸了瓶汽水喝,周轩没要饮料,去餐馆倒的白开水,其他俩人一人一瓶啤酒。 吃吃喝喝最容易交流感情,一顿饭下来,几人感觉关系更近些,踏着月色回学校。 过完舒坦的两天,学校正式迎来了上课,柳逢春骑洋车去考古专业所在的教学楼。 每年报考古的人都少,今年格外少。 一个班装下了整个专业的学生,柳逢春进来坐到中间那排,等到快上课了,没有人进来,他才知道整个班只有他们十五个人。 上课钟声敲响。 讲台走上来一位衣着干净整洁的老者,头发与胡子花白,身影并不强健,虽然尽力控制走路幅度,却仍能看出他腿脚不好。 “欢迎大家来到考古专业,我是大家本节课的任课老师,我姓古。” 古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姓氏,简单介绍过后,开始为他们授课。 第39章电话上课内容无一不展示出这…… 上课内容无一不展示出这是位博学的老者,他的脑海里装满了智慧,对古今的文物都有深入研究。 说话娓娓道来,不自觉会被吸引,手上课本在他面前显得寡淡无味。 柳逢春彻底被古老师折服,十五个学生安安静静听完他们大学的第一堂课,换本书等待下面课程。 上午第二节课,是由另一位老师过来授课,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,鼻梁上架着金属框眼镜,整个人很儒雅。 中午饭在食堂解决,二两米饭和一大盘菜,盛碗免费的汤,便宜又丰盛。 吃饱了饭,柳逢春回宿舍睡午觉,下午没有课,不过晚上他们的看班老师让他们集合起来,说要选举班长。 负责跟同学们联系,传达老师消息。 说白了,就是想找个干活的人,柳逢春没兴趣,他向来对这种职位敬而远之。 从前班里选班长,要么就是选家里条件好的,要么就是成绩好的,在班里头监督大家学习,有点情况就要跑过去报告老师。 柳逢春只想埋头读书,不愿意多干活,多的时间不去跟程巷一打电话。 晚上他见到了他们看班老师,挺年轻的一个男人,感觉比他们大不了多少。 在讲台上观察每个人,只看到一个小哥儿,其他多数是男生,仅仅有四个女生。 女生们在一处,男生们在一处,小哥儿独自在一处。 男人走上讲台,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姓名——史宇明。 “我姓史,是咱们看班老师,我看了,班里同学来自不同的地方,有什么不习惯的可以跟我说,以后多多熟悉。 今晚把班长选出来,以后有问题及时跟老师反映,谁想当班长,都可以上台竞选,能者居之。” 多数人都不爱干那些,说完话也没人动,史老师还疑惑是不是不熟悉,不好意思上来,思考良久,他转变策略,让所有人都简单介绍下自己。 从最前面的开始,那个女生裙摆飞扬,秀发乌黑有光泽,明眸善睐,顾盼生辉,走上讲台落落大方介绍自己,赢得一片掌声。 史老师笑着微微点头,这个女生不错,不怯场,班长预备人选。 一个个介绍过后,史老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。 最终选了第一个上去的女生当了班长,柳逢春其他人名没记住,单单记住了班长的名字。 盛意。 好听好记,一眼惊艳。 结束之后,柳逢春骑洋车去学校里能到电话的商店里,交了一毛钱,拨通家里的电话。 几秒过后,电话被接通。 “喂?” 程巷一声音从听筒传来有些失真,混合着电流滋滋声落到柳逢春耳朵里。 他回到家睡了个好觉,醒来便一直在等柳逢春的电话,直觉今晚柳逢春是最有可能拨过来的,吃了晚饭就在等着。 柳逢春抬脚勾小椅子,坐在椅子上头捧着听筒跟他讲电话。 他交了一毛钱,能讲好久好久的电话。 “大程,你什么时候到的家。” 程巷一:“昨天半夜十一点多,回到家黑漆漆的,还没饭吃。” 柳逢春咯咯笑:“你好惨哦,钟大姐没给你留饭啊。” “没,咱们不在家的时候,钟大姐都是不做饭的,估计也没想到半夜会回来。” “也对,我跟你说,上回咱俩在外头吃饭可亏死了,学校食堂里面有便宜菜式又多,下次你来一定得尝尝。” 程巷一听柳逢春细细讲述没有他在身边的生活,讲他费劲巴拉搭了个蚊帐,还讲跟住一块的几个人出去吃饭…… 他笑着听,柳逢春讲累了,买了根雪糕坐着听程巷一说他最近的打算。 直到程巷一看了表,已经十点了,催他回宿舍休息,明天还有课,柳逢春扁着嘴巴,小声嘀咕。 “干嘛吗,想跟你多说会儿话,还催我。” 寝室里,几人没洗漱休息。灯光大亮,尤礼跟李乐成磕着瓜子儿聊天。 瓜子皮儿吐了一地,李乐成从袋子里掏出把瓜子给他。 “柳逢春,吃瓜子儿。” 尤礼推他:“你倒好,拿我的东西做人情。” 李乐成摆摆手:“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,你不开心明儿我给你买重新买一包。” 尤礼撇嘴:“哼,那我要五香的。” 李乐成笑:“没问题。” 他转头问柳逢春:“你吃不。” 柳逢春不喜欢吃原味的瓜子,再者,晚上嗑瓜子半夜里口渴,他给拒绝了。 收拾洗漱用品下楼洗漱,洗澡堂在一楼,是公共浴室,到晚上十二点就停水停电,准时得很。 得亏小哥儿人少,每回洗澡都有空余位置,不用排队,大大节省时间。 叫他下去,周轩犹豫片刻,收拾自己的东西也出去,快步走到柳逢春身边,想了好久,才喊住他。 “柳逢春。” 他回头:“你也来了,正好咱俩一块,还能搓个背。” 周轩垂着眼皮,趁下楼小声问他:“你是不是结婚了?” 柳逢春下楼梯动作顿住,扭头看他,没回答,反问道:“尤礼说的?” 周轩点头:“他趁你不在的时候跟李乐成讲的,我听到了。“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 周轩见没反应,怕他不理解想表达的意思,言简意赅他说:“以后有什么事,别跟旁人说。” 柳逢春拍拍他的肩膀,这个室友两耳不闻窗外事,这会儿好心提醒他,倒是令人想不通。 他的表情把想说的话表达出来,周轩扫他一眼,舔了舔有点干的唇瓣:“凤梨很甜,你人很好。” 言毕,抱着盆噔噔噔下楼,走了十几个台阶,停在最下面看他,手指扣着盆沿等待。 柳逢春哭笑不得,一块凤梨,居然这么大能量,让周轩提醒他。 “说就说了,我也没打算瞒着谁,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,以后有关隐私话题我不会说了。” 周轩嗯了声,等他一起去洗澡。 再回到宿舍,就看见李乐成端着盆出门,碰到柳逢春,李乐成瞅见他的胳膊,歪头看他领口,乐的不行。 “你身上不挺白的吗,怎么胳膊和脸这么黑。” 柳逢春:…… “晒的。” 李乐成打破砂锅问到底,端着盆靠在门框上:“怎么晒得,都分层了。” 柳逢春面对讨厌的问题选择随口胡诌:“搬东西,家里没钱,我去太阳底下给人家扛麻袋,一干就是一天。” 李乐成瞪大眼睛:“那你……” 柳逢春催他:“你不快去洗澡,回头衣服洗一半没水了,看你怎么办。” “哦,对,我要去洗澡的。” 李乐成端着盆哼哧哼哧跑远,进去看吐的到处都是的瓜子皮儿还在那边待着,柳逢春面无表情绕过去。 去阳台拿了洗衣粉,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晾晒在阳台上。 陆陆续续所有人都洗漱回来,柳逢春躺在床上静待宿舍熄灯,他翻身抱着枕头,趴在枕头上面,幽幽叹了口气。 想程巷一了,枕头没有男人好抱。 第40章假期.今天这节课的授课老师…… 今天这节课的授课老师,是位年龄四十多岁的女教师,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气质,用腹有诗书气自华形容,刚刚好…… 她穿着很洋气,说话语调温和,对所有人很有耐心,她格外喜欢盛意,不仅因为盛意这个名字好听。 盛意的性格和打扮感都很符合授课老师对新时代女性的印象——积极乐观,思想先进,有着蓬勃的生命力。 与她相处会很轻松愉快,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。 身为班长,她知晓柳逢春跟其他专业小哥儿混寝,没有班里同学一块,还特意关照他。 会经常喊他一起吃饭,组织活动让同学快速熟悉起来。 说实话,入学以来,柳逢春都是独来独往,有人跟他说话,也会含笑回答,他笑起来很洒脱,性格很乐观,更多时候他喜欢自己行动。 盛意观察过这位同学,然后发现柳逢春可以讲课后生活排的很满,逛街,去看首都景点,亦或者去卡拉OK玩,总之怎么开心怎么来。 她想跟这样洒脱的人交好,于是课后主动喊柳逢春一块去吃饭。 柳逢春收拾书包动作放慢,抬眼看言笑晏晏的女孩,眼珠略微转动,问她:“那你室友们怎么办?” 他只有一个洋车,坐不了那么多的人,盛意和班里其他三个女生是室友,每回见到都是几人同进同出。 总不好让她们几个人分开,只跟盛意一起骑洋车走。 几个女孩没理解他的意思,面露疑惑,盛意问:“不能一起吗?” 柳逢春沉默片刻:“我的洋车只能载两个人。” 盛意:“啊,你有洋车,那你先走吧,我跟梦丽她们一块儿。” 柳逢春点点头,背着书包大步走出去,到教学楼下推车,回过身恰好又碰到她们几人,盛意对他颔首示意,很快跟其他几人走远了。 柳逢春没听到她们讨论的声音,不知不觉中,班里已经把他跟家里小有资产挂上钩。 刚开学就骑了洋车,总不能是从家里搬上火车带过来的,肯定是到首都之后家里人给买的。 平日里看他吃穿用度,都很平常,不铺张浪费,最显眼的也就是鞋子上的那个对勾,和每日骑的洋车。 这些柳逢春都不知道,他依旧做着自己的事。 开学半个月,柳逢春习惯独自蹬着洋车赶课的日子,除去上课,他最爱呆的地方就是图书馆。 里面书籍种类齐全,一呆就是一整天,中午吃饭凑合两口,回到图书馆看书。 那些有关古籍文物介绍,令他着迷上瘾。 图书馆去的久了,他有了最钟爱的位置,靠近窗户,看累了眺望远处,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,眼睛会舒服许多。 他杯子里装着茶叶,泡着从家里带来的茶叶,好像是叫什么,白毫银针。 他不太懂,泡茶就喝个味道,单单喝水很寡淡,有点味道会显得水有内涵。 周六这天,柳逢春没课,早早吃了早饭来到图书馆看书,他来的早,最爱的位置是空的,于是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,书包挂在椅子背后,去找昨日看了半截的书。 图书馆安静的只能听到翻书声音,许多学生都来看书,还有校外人士进来学习,人很多。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,柳逢春仰脖子伸个懒腰,正欲欣赏窗外的树木草丛,眸光看到一位熟悉的身影。 是古老师,老师手里拿着书本,站在书架前翻看,再一看,这一层的位置已经坐满了,柳逢春看向旁边的位置,趁古老师抬眼,站起来挥手。 古老师注意到这边情况,很快从想起这是他带的学生,这一届里唯一一个小哥儿,上课积极人又机灵,于是对他笑了下。 柳逢春欣喜,指着旁边位置示意老师过来坐。 古老师腿脚不好,年龄又大了,站在那边看书的时候不觉着有问题,走了几步,才察觉腿部抽痛。” “古老师,您坐这里。” 柳逢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,腾出个位置,古老师拿着书坐下来,就在他的对面。 柳逢春书页翻动,古老师看到他手里翻看《中国考古学》这本书,书本被翻到后面,小哥儿看的津津有味,古老师叫他真的对考古有兴趣,心中欣慰。 下午他离开时,把一张纸条压在换了本书,而那本书依旧是有关考古内容的小哥儿的杯子下。 沉浸在学习海洋中的柳逢春不知道古老师什么时候走的,当他还回书本,收拾书包预备去食堂吃完饭,拿起杯子看到纸条。 细细看去,上头一连串的书名,全都是讲考古的。 柳逢春激动,把纸条收好,塞进钱包中,乐颠颠儿去食堂吃饭。 “大姐,来碗牛肉面,多加牛肉。” 今天学习累到了,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。 柳逢春大口吃完牛肉面,把剩下的汤也喝掉,摸着肚子顺了顺,眉毛骤然夹紧,不可置信又探进衣服里摸肚子。 绷紧腹部情况下,他的腹肌轮廓都散了,柳逢春忧愁喝光最后一口汤,心想,肯定是最近骑洋车没运动,腹肌都快消失了。 接下来他得去操场跑步,宿舍也要多加练习,保持好身体。 寝室里头,李乐成坐在尤礼床上,两个人在研究一块小盒子,黑色盒子还会发出声响,俩人玩的正起劲。 李乐成听到推门声,扬起手里的小盒子:“柳逢春你回来了,快来看我爸给我买的掌上游戏机。” 掌上游戏机,听着新奇,柳逢春也过去,李乐成给他展示,游戏机有块小的像黑白电视机的屏幕,随着拨动按键,屏幕里有长条随着移动,吃点小黑点,长条会增长。 “这个叫贪吃蛇。” 李乐成一股脑跟他介绍完所有游戏,说的口干舌燥,坐在尤礼床上分辨柳逢春脸上的表情。 柳逢春配合:“哇,很不错哎,看着很有意思。” 李乐成满意了,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快去洗澡,等尤礼玩好了,就给你玩。” 尤礼抬起头冲他笑了下:“乐乐说下一个给我玩,你要等一等哦。” 柳逢春说好。 他洗好衣服回来,宿舍刚好关灯,尤礼下床把游戏机递给他。 “给。” 柳逢春琢磨了会儿,把所有游戏玩了遍,就把游戏机还给李乐成。 李乐成问他:“不好玩吗。” 柳逢春摇头:“好玩,我明天要出去,今天要早点睡觉。” 好玩是好玩,不是他的,他就没了兴趣。 时间转眼到了九月末。 国庆假期学校放假,连着中秋和周末,掰着指头算一共放了十二天假。 中秋从周三开始到周五结束,隔了两天周末,继续放国庆七天假,这还是柳逢春除了寒暑假以外,头一回放这么长假。 他兴奋跟程巷一打电话。 “大程,我、放、十、二、天、假!” 柳逢春一字一顿,声音雀跃,拿着听筒简直想原地转圈。 程巷一脑海里想象柳逢春此时的表情,一定是眉毛弯弯,狭长好看的眼睛眯起来,开心到整齐牙齿露出来。 “这么棒,什么时候回家,我腾出时间亲自下厨。” 柳逢春小小得意:“周二下午没课,我可以下午坐火车回去,凌晨就能到家。” 程巷一眉毛拧起:“你周三早上回来吧,周二时间紧,舟车劳顿,身体来不了。” 柳逢春撇嘴拒绝:“我不要,我就要周二回家。” 程巷一:“乖,周二回家,你晚上睡不了好觉,会很累。” 柳逢春重重哼了声:“我就不。” 他嗓音里满满的委屈,控诉程巷一:“你都不想我的,我回家你还不开心,那我不回去了,你自己过吧。” 程巷一拗不过他,天高路远,他担心自己不在身边,小哥儿不开心没人哄,偷偷掉眼泪,很快妥协。 “那我在饭店边上的旅馆等你,你上火车前用车站电话打给家里,我好算着时间接你去。” 柳逢春扣着板凳:“好。” 放假前一天,柳逢春轻装上阵,背着书包,去上课,包里的书和笔记本旁边,是他装着巨额生活费的钱包。 这笔钱数额不小,回家必须带在身上才放心,学校里头丢钱的事不是一回两回,报告给看班老师,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 每一届都有丢钱的,就是没找到过,柳逢春可不想那个到没到变成他。 下课了,柳逢春直奔火车站,买了票待在板凳上等火车过来。 临水市。 凌晨夜空零碎星星闪烁,月亮明晃晃散发着荧光,在它周围的星星被衬托的暗淡。 分明是夜晚,这亮光半点不影响视线,路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,连草丛里跳跃的小动物都能分别出是什么。 火车站还是热热闹闹的,柳逢春浑身骨头硬邦邦的,跟生了锈的老旧机器零件似的,手指交错伸懒腰,关节发出嘎嘣脆响。 手拖着书包放在身前,他伸伸腿,打算先去找点吃的,火车上他没胃口,边上有人买了饭,里面的菜没他爱吃的,索性就没吃饭,挨到下了火车,胃袋发出抗议。 没走几步,他就撞入程巷一怀里,身上书包转移到程巷一的后背。 程巷一按着他抱了会儿,很快撒开,捏了捏他脸蛋儿:“咋了,坐车累到了。” 柳逢春回抱住他,脸埋进男人脖颈处,使劲儿嗅,蹭来蹭去的,弄的程巷一颇有些手足无措那意思。 柳逢春见他傻不愣登不伸手抱他,张嘴咬住近在咫尺的软肉,留下个小牙印。 “想你。“ 程巷一蓦地柔和下来,半蹲下身托着他的屁股给抱起来,柳逢春双脚悬空,自然而然寻了个方便位置盘着。 下巴搁在他肩头,手臂有气无力耷拉着,活脱脱一个焉了吧唧的小可怜。 程巷一侧头亲亲他的鬓角。 “乖,咱们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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