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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长胜每日都跑出去替公子办事儿,也只陈妈妈以为自己的儿子跟着公子就是去学里等着跑腿的。
“下回让厨房给公子做辣笋尖,辣虾油罢。”上回带走的辣肉粽子,眼看再放就要放坏了,一气儿蒸了,分给学生们。
从崇州来的学子们,个个吃得赞不绝口。
松烟装完车,回到院中时满头是汗,这天儿也热得太早了,再一张望,公子还在用饭,散着头发没戴网巾。
平日里公子用饭也都是慢条斯理的,可松烟就是觉着今日比寻常还更慢上几分?
略一想,明白过来,公子不会是想掐着点,在门口遇一遇林家姑娘罢?
他还在思量,那边青书已经派决明从角门到街口去了:“今儿是刘忠守门,你就说替我买吃的,瞧见林家的马车,赶紧跑回来报信儿。”
青书在府里时,公子吩咐他进出,他都走角门,与刘忠相熟,进出也没闲话。
决明扭头就去,远远看见林家的马车,他跑着回来报信,刘忠还问:“青书小哥要的吃食呢?”
“卖完啦!”
等他跑回留云山房报信时,公子已经戴上网巾方巾,换了一身湖蓝色的夹纱袍子,手执水墨扇子,腰间悬块白玉,预备好要出门了。
“公子,马已经备在门边等着了。”松烟绷直了脸,不敢说林姑娘快到门口了。
裴观估摸着时辰,大步向裴府大门走去,眼看快走到了,他脚步又慢下来。
他瞧见陈妈妈跟小满等在门口。
阿宝戴着帏帽儿,白纱掩住脸,从马车上下来。身边跟着两个丫鬟,年岁大的那个也戴了帏帽,年纪小的那个低着头抱了个包袱。
马车拐进建安坊,一溜都是院墙,阿宝坐在车中问:“这条街怎么没旁的人家?”
燕草笑了:“这条街一半都是裴家的宅子。”
还未到黑漆大门前,远远就见立着两根杆,杆顶上雕成笔峰形状,每根杆上都有好几个旗斗。
看阿宝盯着旗杆,燕草便道:“那是进士杆,举人六角旗斗,进士八角旗斗。门前杆上有几个斗,斗上有几个角,就知道家里出了几位举人几位进士。”
门前若没这两根杆,杆上若没有这些个八斗旗角,那是万万不敢在外头说自己是书香世家。
阿宝隔着车帘数了数,暗暗咋舌,裴家比她想的还要厉害得多。
待下了车,陈妈妈跟小满早已经等着了:“林姑娘来了,快请快请,咱们太太姑娘一早上就等着了。”
刚走进粉白廊道,裴观正巧从对面走来,一身打扮看得阿宝眼前一清。
也不知为甚,京城突然就时兴起男人穿粉着红,洒金的扇子洒花的裤子,公子哥儿们一个个打扮得比妇人还要俏。
一路坐车来,阿宝连帘子都不敢掀,看一眼就觉眼睛疼。
此时看到裴观一身湖色,面如冠玉,眉目间自有一股清正气,颇觉爽心悦目,忍不住就多看了他两眼。
还在心中细细品评,裴珠跟他长得真像,只是珠儿下巴尖尖,他下颔方正。珠儿眉淡细弯,他眉浓带峰……
燕草扶着阿宝的胳膊一紧,阿宝立时把目光收回。
裴观却走向她,大方施礼:“林姑娘,多日未见了。”
远远就见她双颊白中泛红,眼若两点明星,浑身一派朝气。
“裴六郎。”阿宝还记得上回金明池宴他是怎么帮她的,双眉一弯,笑着问好:“你不在国子监么?”
陈妈妈睁只眼闭只眼,小满早就已经缩到后头去了。
“昨日陛下传召,便回来看看母亲,今日再回国子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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