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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唯一值得庆幸的，是这老人的气色还算红润，即便受到了岁月的侵蚀，至少还有长久位居高位带来的，浑然天成的精气神。

&esp;&esp;明曜盯着他的脸等了一会儿——在她的呼唤出口之后，伏尊分身甚至连睫毛都不曾动颤一下，他如同雕塑般站在厅堂中央，死死盯着黑铁门，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。

&esp;&esp;明曜叹了一口气，有些沮丧地走回云咎身旁：“既然如此，我们还是得另外想办法通过秘境。我扯开金线时，身边还有一个朋友在等着我的消息，她虽然暂时安全，却也是无法支撑太久的。”

&esp;&esp;云咎闻言却又沉默了下来，他拉着明曜的手腕回身往主位站定，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伏尊柔软宽大的王座，明曜措不及防地跌坐在位子上仰头与他对视，却见云咎微俯下身，一张清逸冷俊的脸自上而下地凑近她。

&esp;&esp;“云咎……？”明曜被他按着肩膀，整个人都像是躲在了他的阴影之下，分明是很亲近的距离，可她对眼下的情景生出了几分茫然，“你有点奇怪。”

&esp;&esp;云咎神情微顿，视线微移：“你这些日子太累了，本相之力也尚未完全恢复。这里很安全，你需要休息。”

&esp;&esp;明曜脸上的疑虑越发明显，她蹙起眉，有些抗拒地摇了摇头：“我不累，而且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。灵沨还等着我的消息，我答应过她……”

&esp;&esp;倏然，她的声音却猛然滞住，云咎的掌心下移，虚虚贴上她的后背。温暖的神力顺着她的脊骨上下游蹿，如同一股温泉迅速使她体内的本相之力逐渐丰盈起来，云咎直起身，垂眸望着明曜怔忪的神情：“调动你的本相之力与这道神力一同调息。东海的事交给我就好。”

&esp;&esp;“云咎，”明曜望着身旁摆出阖眸入定之态的云咎，沉默了一霎，忽然道，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？”

&esp;&esp;“离开东海之后，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。”

&esp;&esp;“难道现在的我不能知道吗？”明曜咬了咬下唇，声音中突然多了几分强硬，“云咎，我不想让你做什么都挡在我的身前……我也有我的选择。”

&esp;&esp;话音落定，云咎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下来，他轻合着双眼，呼吸清浅，几乎与熟睡之时无异。可云咎越是如此，明曜心中就越发焦急，本相之力与神力在她体内运转了十几个来回，而她身边的云咎与不远处的伏尊分身，均纹丝不动地保持着一坐一立的姿态，在这诡异的寂静中，明曜简直要失去了时间的概念。

&esp;&esp;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

&esp;&esp;明曜起身再一次走回伏尊身旁，绕着这尊“塑像”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：“伏尊神君，您不是要保证秘境完好无缺吗？您要是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，我就把你这间屋子给拆了！”

&esp;&esp;她跟伏尊分身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，又冲回主座拿起了一尊琉璃盏重重摔在伏尊脚边，只听“啪”地一声脆响，琉璃盏当场四分五裂。

&esp;&esp;下一瞬，伏尊分身毫无波澜的目光移到那摊碎琉璃上，一板一眼地抬起手，将琉璃盏恢复原样。

&esp;&esp;明曜捡起琉璃盏，扫了眼再次“宕机”的伏尊分身，

&esp;&esp;明曜托着云咎的肩膀为他调整了一个姿势，指腹轻轻抚过他脑后的乱发，有些怔然地望着他的脸。

&esp;&esp;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分身始终只是神明的一小部分，并不承载着太多复杂的神智，此刻的云咎看上去比真身要更温和一些。特别是这样昏睡的样子，又一次令她不可控制地回忆起千年之前的神明。

&esp;&esp;待他们离开东海后，就会一同动身前往北冥，届时若云咎依旧想不起千年前的事情，她也一定要找机会跟他说清楚。

&esp;&esp;至少要让他知道……当年是她迫不得已才投身北冥，魔渊众人是她的救命恩人，而非刻意违抗天道，将她私藏囚禁之人。

&esp;&esp;之前在经历了千年的回溯之后，明曜再次见到云咎，情思起伏之间光是理清她与云咎如今的关系还来不及，竟然忽略了云咎与北冥之间的矛盾。可是自她来到东海之后，暮溱、暮浔与双头蛇之间的隐事，令她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去思考云咎与北冥之间的关系。

&esp;&esp;正如她现在所面对的情况——若此次东海之乱真的牵扯到北冥，她决计无法在执法神的眼皮子底下替魔渊隐瞒掩饰，何况她相信云咎的为人，相信他即便对北冥抱有一些误解，也会给所有事最公允的判断。

&esp;&esp;而她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尽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，将她在北冥所认识的一切分享给他，尽可能地开解一些云咎的误解。

&esp;&esp;明曜轻轻出了一口气，伸手取过王座上的软枕垫于云咎脑后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琉璃盏击打的部位，语气中带了几分歉疚：“……希望分身受伤不会太痛。”

&esp;&esp;“会痛的。”

&esp;&esp;明曜眉头一皱，有些着急：“那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须臾，她猛地反应过来，朝着声音源头望去，可光是那一眼，明曜的脸色就倏然发白起来：“你……你？”

&esp;&esp;不知何时，远处灰发蓝袍的伏尊分身已然转过身来，他双手撑着长杖，精神矍铄，额前水蓝的神印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。

&esp;&esp;老者眼皮微垂，通身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，他就那样不动声色地望着明曜：“孩子，你们自神界而来？”

&esp;&esp;明曜终于回过神，语气讶然而急迫：“您是伏尊神君本人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让你失望了，”老者摇了摇头，“吾只是他留在秘境的一具分身而已。”

&esp;&esp;明曜闻言脸上却并没有失落，继续抓紧机会问道：“那么您此刻能够与伏尊真身取得联系吗？秘境之外发生了许多剧变，东海的安宁岌岌可危，我想要与伏尊见上一面。”

&esp;&esp;老者深深望了明曜一眼，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，片刻后，他才缓声落下两个字：“可以。”

&esp;&esp;明曜一怔：“当真？！那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？是否我不管与您说了什么，伏尊本人都会知道？”

&esp;&esp;伏尊分身直视着明曜的双眼，继续道：“当真。”

&esp;&esp;明曜心中一喜，下意识就要开口。可她此刻正坐在主位上，龙神分身却站在她的座下，她自觉这样不太妥当，正准备起身，目光却从云咎分身昏睡的脸上一扫而过。

&esp;&esp;电光石火间，一种异样的警惕自她脑海中浮现，她起身的动作停了须臾，目光迟疑地落回伏尊身上：“可是您……为何会等到现在才与我交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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