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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他有意无意地往独栋区走，想看看能不能碰见弋戈。这几天他总在想，大学四年的寒暑假里，两人明明有很多时间都住在一个小区里，却从来没有遇见过，到底是因为那几年他太怂总懒得出门，还是因为他和弋戈就是这么没缘分？

&esp;&esp;他希望是前者，可为什么他这几天早晚都出门溜达，也还是碰不见她的人？

&esp;&esp;正这么想着，忽然觉得前方岔路上一道身影闪过，带风的步子很让他感到熟悉。

&esp;&esp;抬头一看，疾步走过的不正是弋戈？

&esp;&esp;蒋寒衣心中一喜，长腿往前迈两步正要追上她，却看见她走向一个西装革履、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。

&esp;&esp;下意识地，蒋寒衣往回一躲，把自己隐在了草坪树后。反应过来后，还没来得及谴责自己行为猥琐，又看见弋戈扬起嘴角，冲那年轻男人笑得十分灿烂。

&esp;&esp;一瞬间，蒋寒衣心里什么自我嫌弃自我谴责都没了——呵，他倒要看看两天前刚大放厥词说要追他的这人，这是在干什么？

&esp;&esp;世界不是丛林，生活也不是饥饿游戏，不需要所有人都是猛士。

&esp;&esp;弋戈一脚油门开回盛世华庭，其实还没想好要跟弋维山说些什么，但情绪作祟，总觉得至少该跟他理论一番，把两边的理由和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都问个清楚才对。

&esp;&esp;谁知一来先看见的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、她那位从天而降的便宜“哥哥”、弋维山不惜跟妻子离婚也要认在膝下的养子，弋子凡。

&esp;&esp;其实他当然不姓弋，听说是姓党的，那几年福利院的小孩都姓党。

&esp;&esp;其实弋戈此前并不知道弋子凡长什么样，但远远的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这么个人，心中便有直觉了——这副衣冠楚楚、道貌岸然的样儿，这张所谓沉默睿智、不失城府的笑脸，就像和弋维山报了同一个班学的似的。

&esp;&esp;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弋子凡笑，只是走向他那几秒钟内，弋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装腔拿调。她敛起一身怒气，也笑得装模作样、从容不迫——笑得非常恶心人。

&esp;&esp;可一走近还是差点被弋子凡恶心到，他笑着说：“弋戈？没听爸说你今天要来，吃晚饭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这茶香四溢的。

&esp;&esp;弋戈差点就装不下去了，对面这人的茶艺显然比她高出了千重山都不止。她勉强笑回去，故意问：“回我自己家还要提前说？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&esp;&esp;没等弋子凡说完，她又问道：“我们家没人会做饭的，晚上吃什么？叫了阿姨来？”

&esp;&esp;弋子凡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。

&esp;&esp;弋戈作恍然大悟状：“哦，叫了你来啊！你会做什么菜？”

&esp;&esp;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挖苦并不高明，而且很刻薄——至少对无辜的做饭阿姨们很刻薄，但看弋子凡脸上挂不住，她还确实挺爽的。

&esp;&esp;家里房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弋维山走出来勉强笑着喊了她一声“小戈”，脸色不太好。

&esp;&esp;倒没等弋戈发话，他自觉地支走了弋子凡，把弋戈叫到中心花园里坐下。

&esp;&esp;弋维山这两年年纪大了，身体明显不如从前，此刻裹着厚重的棉睡衣坐在石凳上，倒叫弋戈觉得有些陌生。她虽然一向不大喜欢亲爹，但平心而论，弋维山从前确实是个高大挺拔、气质不俗的中年人。

&esp;&esp;这么一看，倒像突然就老了似的。

&esp;&esp;弋戈忍不住想——是因为老了才急着找儿子？怕自己驾鹤西去了公司落在她这个“可惜不是男孩”的女孩身上？

&esp;&esp;“你妈妈现在怎么样？”一开口，弋维山倒还是声音低沉，中气较足。

&esp;&esp;弋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——如果回答“不好”，那王鹤玲肯定不会同意；但如果回答“很好”，那……与现实相悖。

&esp;&esp;弋戈很难解释自己是如何看出王鹤玲不好的，或许这时候唯有诉诸那玄之又玄的、母女间的心理感应。哪怕王鹤玲接了电话后一如既往地泡柠檬水、吃简单而精致的早餐、做瑜伽后出门去看新年画展。可弋戈就是能感觉到，她的一向优雅而傲慢的母亲的身躯里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，使她虽然仍旧脖颈笔直身姿美丽，却从那纤瘦美丽的背影里流露出畏缩与脆弱来。

&esp;&esp;她抿了抿唇，索性绕开这个问题，径直问：“你要和我妈离婚，除了弋子凡的问题，还有没有别的原因？”

&esp;&esp;弋维山拧眉看她一眼，似乎对她的提问很不满，又觉得疲惫，不耐地叹了口气道：“你没有搞清楚问题的本质，不是我要和你妈妈离婚，是她要逼我做出一个选择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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