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交换条件,你吃多少,我讲多少。
裴霁曦手中的鸡汤还未喝完,就又被塞了一碗菜。
他放下鸡汤,木然端着菜,也尝不出味道,只是静静往嘴里塞。
初学清继续道:「她说,她是为了让你有所牵挂,才在你出征前……可其实,她在那时就下定决心离开你了。满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你的通房,你若不顾一切去娶她,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。她在侯府找不到自己的价值,本以为自己能做你战场上的左膀右臂,却未料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给你带了一堆麻烦。」
「不是妇人之仁,她只是不会因国别丶身份去小瞧别人。」裴霁曦轻声反驳着。
「我当然知道,」初学清淡淡道,「她是我的妹妹,我也是一直这么教她的。只是这样的仁慈,不应放在战场上,她也不会是适合站在你身后的人。即使你们冲破世俗成婚了,她也不会是一个好的主母,也不甘只是一个困在宅院的主母。」
「她什么都不和我说。」裴霁曦的手微微发抖,他放下了手中碗筷,将手交叠起来,似是这样就不会泄露他的不安,「全府都认为她是我的通房,她没有和我说过,一直被灌避子汤,她也没和我说过,从来只有我向她倾诉心事,她却什么都瞒着我,所有委屈和苦楚都自己消化,我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?」
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怨,怎会不怨呢?在他浴血奋战归来时,满心牵挂却只有一封绝情书信,他做好了为她打破世俗的准备,她却如逃兵一般背叛了自己的军队。
「并非不信任。」初学清解释道,「只是她的那些委屈和苦楚,在面对战场上的硝烟时,是那么微不足道。你是驰骋疆场的将军,不应被这些小情小爱牵绊了脚步。」
裴霁曦攥紧拳头,摇着头:「小情小爱?这是她的原话,还是你的理解?」
初学清微怔,一时语塞。
「一个将军,心中就只能有家国大义,只能有千万人,不能有心上人吗?只能听兵法谋略,不能听情人心事吗?可能对你而言,那只是她微不足道的心事,可对我而言,那是我心上之人,对我的呼救。」
裴霁曦自嘲一笑,那笑里却满是悔恨,「不能怪她,怪我,是我忽略了她在侯府之中的孤立无援。我在战场有自己的天地,她却只能窝在后宅,应付着别人的冷眼,眼看自己的光芒一点点熄灭,我的忽略,就是把她推走的那双手。」
有泪水自他无神的眸子中流下,他却浑然不觉,「若是我多问一句,多想一些,她是不是就会多说一些,多留一阵?」
这段剖白,一字一句打入初学清心中,将那隐忍的丶碎裂的委屈,一点点揪出来,又一点点缝合上。似是久飞的大雁,终于停下来审视自己的伤口,那些埋在羽翼之下的伤口,被同伴一点点舔舐,慢慢愈合。
她慢慢靠近裴霁曦,一如多年前裴霁曦从北狄战场上带着满腔悲痛回府时,她给了他一个拥抱,如今,她缓缓伸出手,环住了身旁人的臂膀。
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,勾起裴霁曦久远的回忆。他看不清初学清和冬雪长得是否相似,但这味道,将他深埋心底的过往慢慢撕扯出来,可也终究让他认识到,永失所爱。
他终于,痛哭失声。
初学清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,让那些破碎的哀泣停留在自己的臂膀之上。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裴霁曦,他清冷的面具是给敌人看的,他带笑的暖意是给亲友看的,只有这脆弱的悲伤,只能在暗夜里,悄悄地给爱人看。
她也只能残忍,让他在痛哭中断了前尘往事,抛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包袱,再继续做驰骋疆场的将军。
如她多年前在心中所言,愿前路坦荡,山河无患。
至于那段儿女情长,本就如尘埃,如蜉蝣,如今祭奠完毕,就此消散在天地间罢。
只剩下一个上马定干坤的将军,和一个提笔安天下的文臣。
*
初学清醒来的时候,天光微亮,她自己在榻上蜷着,却看见裴霁曦坐在窗边,眼睛上没有覆黑布,睁着没有焦点的眸子看着窗外。
初夏的晨光刺眼,裴霁曦却丝毫不觉一般,如定立在那里的雕像,守望着什么。夏风将他鬓角的发丝吹起,霁光散落在他斧凿般的五官上,这一幕耀眼的静谧,让初学清心中怦然。
初学清走到他身边,他的眸中还有些许血丝,昨夜的泪痕消失不见,仿若那般脆弱只留在了夜晚。
裴霁曦缓过神,转头看了看身旁模糊的身影,沉声问:「我能去祭拜她吗?」
第105章总要让我去看看她罢。
初学清昨日已应付过墨语,本该用同样的言语去应付裴霁曦,可莫名地说不出口。她半晌才道:「她不想你这么记挂她的。」
裴霁曦隐在心底的钝痛,经过一夜的沉淀,仿佛被遮盖了去。可一提到她,便似又把那层遮蔽掀开,让他一点点舔舐伤口,每舔舐一次,那钝痛就愈发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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