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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什长什长！回神！”

&esp;&esp;邓羌眨巴了下眼睛，刚才的漂浮感一下消失，他重重地跌落下来，仿佛重回了人间。

&esp;&esp;“怎么了？”邓羌认出了对方，是他的士兵叫冯胜。

&esp;&esp;昀哥儿说要自己的队友视为手足，邓羌很认真在听。所以他下面的九个队友，他每一个都认认真真听过他们的故事，知道他们家里人的名字。

&esp;&esp;冯胜比邓羌大得多，这会儿一抹脏兮兮的头发狠狠笑道：“什长，咱们赢了，大胜大胜啊！而且你知道你刚才最后那把长刀砍到谁的马了吗？

&esp;&esp;那个…那个白马氐的酋长！他都要跑了，谁知道什长你冲得太快，那长刀飞出去还砍倒了他的马！什长，咱们立大功了！”

&esp;&esp;邓羌终于在冯胜的拉扯下慢慢在泥水与血水中坐了起来。

&esp;&esp;他环顾四周，于此刻，诸君共见！

&esp;&esp;姜叔办事向来稳准快，昀哥儿一块马肉才吃完，他就看到乡勇跟民壮都稍微骚动了起来。

&esp;&esp;昀哥儿矮，下意识站起来看。

&esp;&esp;姜叔走在最前面领路，后面是将近两百多人挨挨搡搡地走着。问题是这些人几乎都是老弱病残，青壮估计才四五十人，而且一个个也都饿得面黄肌瘦的，好多人站都站不稳了。

&esp;&esp;这些人不仅是瘦弱，更是一个个全是蓬头垢面的。甚至好多人连衣服都没有，只有一些女人为了遮羞，勉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，男人跟小孩不少都是光着的。

&esp;&esp;“昀哥儿，棚屋检查过了，没有羌族氐族的人，这些是固关乡所有的乡民了。”姜光上前道。

&esp;&esp;此刻的固关乡又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火堆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以及马肉吱吱冒油的响动。

&esp;&esp;乡勇跟壮民不知道怎么，一个个心里都冒出了一些不是滋味的味道。

&esp;&esp;大概是他们现在活得像个人样了吧，那天傍晚，那个小小孩童说的话已经实现了。他们能够真真切切地活着，也开始尝试堂堂正正地开口。

&esp;&esp;于是他们也开始怜悯别人，甚至想要这些人也跟他们一样像个人一样活起来。可是这个世道，不是什么地方都有一个李大人，更不是什么地方都有昀哥儿这样奇特的小孩子。

&esp;&esp;“都坐，大晚上也冷，姜叔你带人再多升几个火堆起来。”还是昀哥儿先回神开口。

&esp;&esp;那些乡勇不用姜光叫，立马一个个就去找干柴生火去了。

&esp;&esp;很快一个个大火堆在村子里升好，那些老弱病残就算麻木可也毕竟是活人，下意识往火堆的方向靠。

&esp;&esp;“邓羌你带人去把那些从羌族、氐人身上剥下来的衣服给他们。”

&esp;&esp;邓羌立马叫上冯胜等人，很快就把一件件棉衣、毛皮都给拿了过来。就是不少都沾染了血渍跟污泥，甚至泛着明显的潮气。

&esp;&esp;“现在只有这些了，你们拿着衣服在火堆旁边烤烤，稍微干了再穿上。”

&esp;&esp;那些麻木的人在白马氐这些人进到固关乡的时候，他们缩在棚户里面不出去。昀哥儿他们来的时候，他们也缩在里面没动静。

&esp;&esp;仿佛谁都可以对他们做什么，他们也听天由命，逆来顺受。

&esp;&esp;他们一个个早就像是被驯服甚至失去了思想的牲畜，只依靠着最后一丝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求生意志就这么活着。

&esp;&esp;姜光去驱赶他们，让他们从棚户里面出来的时候，他们就哆哆嗦嗦地出来。

&esp;&esp;这些人早就不会反抗，也不会挣扎了。

&esp;&esp;堎底下乡的小孩还有一些稚气跟童真，他们幼小的年纪还没有完完全全被生活的苦难所压倒。可固关乡这些则不同了，这些小孩儿都一个个死气沉沉，幼小的眼睛中只剩下了麻木跟怯懦。

&esp;&esp;一直到一件件的棉衣或着兽皮衣放到他们手上，然后是一块块烤好的马肉。

&esp;&esp;他们饿太久了，其实应该给点粥的。

&esp;&esp;可是昀哥儿他们根本没带粟米，锅也没有几口，只能尽可能煮点马肉汤，一会儿让他们喝点肉汤暖暖肚子。

&esp;&esp;“吃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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