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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8（第1页）

这是我离开花果山后的第二个月的第七天。

孙悟空以我记忆中最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

充溢着马粪味道的御马司，阴暗潮湿的马厩里，往日里束在脑后的黑发如今乱蓬蓬的披散着，总是一尘不染的白衣脏污不堪，半蹲在地下，高卷着袖子，正在……刷洗马槽。

刷子上面的毛大约很硬，他每刷一下，会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我站在门边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。

他的脸上似乎也沾了些泥污，眼皮低垂着，长长的睫毛毫无生气。

我踟蹰着叫他的名字：“孙悟空。”

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他动作极缓的转过身来，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。

我胸口闷闷的，强扯出笑容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他把手里的东西扔下，慢慢的站起来，有些疑惑的说：“你……怎么会来这里？”

我略微拘谨的说：“玉皇大帝想见见金翅，所以我就来了。”

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，凤凰告诉我，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我是金翅的转生。

他不再看我，垂下目光，低声说：“你已经想起来了？”

果然……

那几个月里，所有的爱恋，所有的甜言蜜语，都不是给张勤的。

他低低笑了一声：“那真要恭喜你了，殿下。”最后两个字他说的特别含糊，轻飘飘的，好像不太敢用力吐字一样。

我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开口，他接着说：“那天晚上到花果山来接走你的，就是他吧。”这句本该是疑问句的话，他却用了陈述的语气。“他和你说的一样，既美丽又高贵，果然……很好，很好。”

他在嫉妒，我知道。可是也不是因为“我”。

我强忍着满心的酸意，状若不经意的转开视线：“你来到天庭也一个多月，生活还习惯吧？”

他僵硬了一下，点点头：“还好。”

我看看他垂在身侧的手，原本光洁无瑕的手指已经变得粗糙，还有几道显而易见的伤口。

我往后倒退了半步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：“我还有别的事，这就要走了。你保重。”

他还是没有看我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好。”

我转过身，停顿了几秒，又转回去，恰好和他投向我的目光撞上，他愣了一下，却也没有再转移开视线。

我用力抿了抿唇，还是决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。

“孙悟空，我在转生之前对不起你，但在转生之后你也已经报复回来了，还差点把我打成残废，”我扬了扬左手，“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，你有通天的本领，没必要在这里受这种气。我那时只是因为头脑发热，说了些胡话，你不该当真……”抬头看了看他，暗自咬了咬牙：“金翅不爱你，不是因为你不是神族，是他太爱……那个人，已经没可能爱上别人，所以你没必要为了得到这个仙籍而在这里委屈自己。”

他目光中有些疑惑，我加重了语气：“金翅已经魂飞魄散再也回不来，退一万步说，奇迹发生他回来了，他也不会因为你拥有了仙籍而爱上你。你明白吗？”

他瞪大双眼，似乎受了很大打击。

“该说的我都说了，你好自为之。再见。”

我觉得自己已经要被从胸口不停漫出来的酸涩淹没，一分钟也不能再待下去。

飞快的转身向外走，刚走出去几步，就听到身后他说：“你……以为我是为了仙籍？”

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他的脸，站在原地，头也没回的说：“不管你是为了什么，不要委屈你自己。”

不管为了什么，不要委屈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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