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时笙弯唇一笑,说道:「儿听说,圣人曾赐给宗司祭一只猞猁,后来却不慎丢失。儿恰巧捡到一只,所以,想请崇寺卿帮着瞧一瞧,它是不是圣人御赐的那一只?」
说着,她打开食盒盖子,将贝奴抱了出来。
在狭小的空间中蜷缩了很久的贝奴,猛然重见光明,心情不大美丽,对着崇永龇牙咧嘴,发了一回狠。
崇永并没有被吓住,他将茶杯放下,手中随意摆弄着一块铜质的腰牌,面上平静无波,说道:「既是圣人赐给宗司祭,杜娘子理当去问问司祭才是,何故舍近求远来问某?」
杜时笙安抚了一下怀里的贝奴,眯眼笑道:「儿想着,宗司祭只见过这小猞猁几面,已是未必能认得出了。不过,崇寺卿定然是识得的。毕竟,无论是小猞猁,还是他的娘亲银梭,鸿胪寺卿都曾见过,不是吗?」
崇永手中翻转腰牌的动作愈发急促,冷峻的眉眼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杜时笙。
这小娘子话说得轻飘飘,却是带了好几重的意思。第一,她知晓了鸿胪寺弄丢圣人御赐猞猁之事。第二,魏修晏也定然知晓此事,否则,她又是如何知晓小猞猁是「银梭」的幼崽?
可崇永岂是吓大的,他一把将手中腰牌握在手里,挑眉道:「今日,杜娘子是想用一只来路不明的小兽,来威胁某?难道杜娘子不知,某只需动动手指,你这小兽,或许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?」
他声音冰冷至极,杜时笙知道,只怕见不到今晚月光的,不仅是贝奴,还有自己。
但她却仍旧面不改色,唇角微扬,手心却不自觉地攥紧:「民女自然是知晓当朝三品大员的厉害。所以,才会约崇寺卿在宗司祭处见面。此处是夷和坊,又是宗司祭的住所。崇寺卿定然不能大动干戈地,带着一众卫兵来此。况且,以崇寺卿的为人,定然也不想与宗司祭的私交,被人津津乐道。如若儿猜的不错,崇寺卿今日,应当只带了贴身侍从来此才对。」
崇永不置可否地看着她。
杜时笙敛起了笑容,给崇永又倒了一杯茶水,缓缓道:「可是,儿却是带了许多护院过来。如若今日崇寺卿对这只小猞猁不利,只怕,崇寺卿定然也走不出夷和坊。」
听见她这充满着威胁意味的话语,崇永不怒反笑。
他玩味地盯着杜时笙,问道:「杜娘子有话不妨直说。」
杜时笙不再绕弯子,她起身对崇永福了一福,恳切道:「民女听闻魏修晏魏少卿今日突遭关押,其中曲折,民女自然不知。然民女亦知天上有神明,人间有公道。崇寺卿身为朝廷重臣,当知法度严明,不可徇私。民女只盼崇寺卿能秉公执法,还魏少卿一个公道。」
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,一时倒令崇永怔住了。这女子毛只身来此,不惜用透露自己知晓鸿胪寺隐秘之事,进而用小猞猁威胁自己,竟然,只是为了让自己审理魏修晏时不要徇私……
可是,这「徇私」二字,却如一块巨石,压在了他的心头。
天上有神明,人间有公道。这一句话,在景教司祭处听见,还真是振聋发聩啊……
崇永看着长揖不起的杜时笙,默然片刻。
他的目光垂落在茶盏之上。
当茶杯中那根浮浮沉沉的茶叶梗,最终落入杯底时,崇永站起身来,对杜时笙微一颔首:「杜娘子对魏少卿的深情厚谊,某着实感动。」
说罢,他对杜时笙拱了拱手,抬脚向外走去。
「呼噜——」贝奴望着崇永背影,好奇地晃了晃头。
「砚池!」
刚走出几步的崇永,突然唤自己的侍从进了后厅,一边走一边吩咐道:「府中西北角的小门可落了锁?今夜亥时,某要去那处海棠居作画!」
砚池狐疑地应了声:「是,阿郎。」
阿郎平日里谨慎得很,今日,这等私事,怎的会在一位小娘子面前说出来?砚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杜时笙,只见她正抱着一只狸奴,垂眸抿唇,不知在想什么。
砚池忽然灵光一现,似是明白了什么。
杜时笙看着崇永主仆二人出了门去,似是卸掉重担一般,终于松开了攥紧的手掌。
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官职,崇永也不能依着凌王,刻意栽赃陷害阿晏了吧。
她挺直的腰杆骤然卸力,不得不用手扶住桌案。
然而,触手可及的冰凉,让杜时笙沁着汗的手心,为之一颤。她垂眸看去,只见桌案上方,正放着方才被崇永一直把玩在手中的腰牌。
第212章
杜时笙拿起那只腰牌,眉心微皱——那是大理寺的腰牌。
崇永不是鸿胪寺大卿么?为何会有大理寺的腰牌?这腰牌是他落下的,还是刻意留在此处的?
她凝视着手中的腰牌,脑海中,不自觉地想起,曾经数次宵禁之后,阿晏曾凭藉着大理寺的腰牌,将她送回永和坊……
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兴奋,逐渐点亮了她的眼眸。杜时笙掩住唇,无声地笑了。
亥时,杜时笙一身群青色的胡服,提着那只玉兔灯,唤来同样黑色衣衫的秦六,一同出了院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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