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缨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,双手攥着被褥,她望着小岁安时,神色有?些黯然。
她说:“拿过来吧。”
贺重锦点点头,将小岁安交给江缨后,他很自觉地背过身去?。
素手掀开?衣襟,她看到一侧雪肌上还有?被咬后留下的伤口?,明晃晃的齿痕,婴孩儿哭得狠了,本就狼藉的衣襟下还被他的小手拍打着。
为什么偏要在桂试八雅的时候发动??
为什么呢?
为了桂试八雅,江缨付诸了十几年?的努力,就算胆子再小,但没有?贺岁安,她早已经是皇京第一才女了。
吃饱喝足的小岁安松了口?,打了一个奶嗝儿后,眼睛渐渐合上,合成了一条缝,而后逐渐睡着了。
下一刻,江缨把小岁安丢到被褥上,捂着面颊和被摔的小岁安一样,开?始失声痛哭着:“拿走,把他送到乡下庄子里,我不想看见?他。”
贺重锦一时没反应过来,随后渐渐冷静。
他先是看了一眼被褥上四仰八叉,哭得厉害的小岁安,竟是先安慰江缨:“唉,过几日我向姑母告假,带你出城。”
贺重锦修长的手一直安抚着江缨的后背,她伏在膝盖上哭了好一会儿,好像有?着说不尽的委屈和心?酸。
“我弹不好阳春白雪......做不好贺相夫人......读不好书......念不好词.......”
她就这样自怨自艾了两个时辰,贺重锦没有?说太多,也没有?反驳,只是将江缨抱在怀里。
漆黑的夜,明亮的圆月从一端陷入云层之中,又从另一端出来。
贺重锦倚靠在床榻上,低头看着怀里早已睡着的江缨,伸手拭去?女子眼角的泪痕后,心?中思绪复杂。
他的缨缨,不是爱发脾气的女子,并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,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哭,无缘无故的摔东西。
她......应该只是太难过了。
每个人都会有?痛不欲生之时,连他也在劫难逃。
贺重锦又想起那一幕了,满天飘雪的夜,脏兮兮的锦衣被血水染红,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?人的血,少年?握紧寒冷的冰锥,与壮汉一番生死搏斗后,狠狠刺入他的脖颈,大汉轰然倒地。
后背的伤早已皮开?肉绽。
少年?似乎不知痛一般,原路返回,随后驻足,望着在远处安寨的,大梁使团的营帐群,以及那关押自己的狭小铁笼。
他握紧手中的冰锥,眼中杀意?毕露。
“今夜,我若不死,便是你们亡。”
*
小岁安的性子时好时坏,昨天夜里奶娘把他抱走后,他没哭,也没找爹娘,安然地睡了一整夜。
结果第二天一早,小岁安又开?始哭,临上朝前,贺重锦抱了一会儿,这才安静下来。
朝堂是严肃的地方,所以贺重锦今日没有?带上小岁安。
江缨睁开?眸子,屋中空气新鲜,西窗是开?着的,朦胧的晨光顺着窗户缝隙投射了进来。
是贺重锦开?的窗。
这时,贺重锦一身官服,推门而入,被子里的江缨抬眸望他,贺重锦来到塌前,俯身在女子眼角落下一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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