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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圆木桌放一碟糟腌萝卜，一盘比脸盘子还大的蒸饼，粗瓷碗里盛着面疙瘩汤。

&esp;&esp;齐朝槿手上的碗还缺了个口子，眼皮掀起瞥一眼，水鹊坐在他对面。

&esp;&esp;粗瓷碗将近有那雪白小脸一半大，得他用两只手捧住碗底，等喝汤的时候半仰头，约摸就只能看得到那细细的眉了。

&esp;&esp;颈子纤细，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，水鹊半放手，碗搁在桌上。

&esp;&esp;齐朝槿视线掠过。

&esp;&esp;辛辛苦苦喝半天，一碗面疙瘩一半都没吃完。

&esp;&esp;这是青河村家家户户常见的便饭。

&esp;&esp;为什么独独他吃起来就很可怜？

&esp;&esp;齐朝槿起身，再从灶房回到厅堂的时候，手上多了个小碟子。

&esp;&esp;都是方才去切碎的脯腊肉。

&esp;&esp;年节的时候加姜、桂那些香辛料腌制晾干的牛肉，若是直接加到碗里，一整条，齐朝槿想都不用想，这人有肉都咬不动。

&esp;&esp;他得剁绵剁碎了，细成肉臊子那般。

&esp;&esp;小碟子倾斜，整碟的碎肉粒洒在面疙瘩上。

&esp;&esp;水鹊一眨巴眼，闷声闷气地和他说：“谢谢，你不吃吗？”

&esp;&esp;齐朝槿坐回竹椅上，没有应答，只是道：“吃吧，吃完早些睡觉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可是，”水鹊说，“我还没有沐浴。”

&esp;&esp;齐朝槿往日都是在书院的浴汤池子里洗的，一时间都没有想到这一层。

&esp;&esp;他把其中一个蒸饼卷了吃完，还得去给他挑水沐浴。

&esp;&esp;院落盥洗的小屋里有浴桶，原先还有浴盆，但齐母在去岁九月过世，浴盆作为死者生前使用过的物品陪葬，一同在后山烧成灰了。

&esp;&esp;大融朝律法规定父母去世，子女得守孝23月，不得科举做官。

&esp;&esp;齐朝槿是去岁八月中了秀才，大喜之下，本就体弱多病的齐母撒手人寰。

&esp;&esp;他操持丧事守灵三月，今年才又回到西江书院念书，再早也得守孝到第二年秋，八月参加秋闱。

&esp;&esp;将泡制过的皂角用硬物砸碎反复搓揉，待水质略微粘稠后捞出杂质，大木桶里的就是纯草本洗浴水了。

&esp;&esp;白日里水鹊落水弄湿的衣衫在院子里晾干了，齐朝槿放到盥洗房的衣杆子上，让他洗完更换。

&esp;&esp;那料子一碰就知道是细羊毛织就的，柔顺贴合，葛麻的料子与之相去甚远。

&esp;&esp;水鹊其实觉得皂角的味道有些刺鼻，但是寄人篱下他也不好多说。

&esp;&esp;否则人家指定是要嫌弃他娇生惯养的。

&esp;&esp;但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睡不着，就得推一推旁边的齐朝槿。

&esp;&esp;水鹊挪到他那边，半夜不敢大声说话，于是细声小气地说：“齐郎……床好硬啊。”

&esp;&esp;他是学今天酸馅铺子老板喊他齐二郎的称呼改了喊的。

&esp;&esp;齐朝槿入夜后一直呼吸平稳，实则半宿到现在也没睡着。

&esp;&esp;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养的，难不成亵衣里藏了香球？

&esp;&esp;甜稠的气息把夏夜盖的单被都染香了，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尖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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