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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那种努力了却没有回报的感觉是很绝望的。就像即便少年云咎每日都会坐在楝树下,和鸟蛋说够半个时辰的话,即便鸟蛋暖烘烘的温度还是会熨帖他的胸膛,可他终究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了。
&esp;&esp;云咎有时会觉得,西崇山不会有生灵诞生了,鸟蛋中不会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。
&esp;&esp;他觉得他的期待都会落空。
&esp;&esp;即使知道眼前的画面只是梦境,但云咎依旧被梦中那个少年茫然而绝望的情绪影响了。
&esp;&esp;他的人生是条清晰的、明确的、一眼望得到头的坦途,他分明一直固守成规,也游刃有余地成长,却不知为何,会对梦境中的那个少年如此感同身受。
&esp;&esp;他失去过什么吗?他有过求而不得之苦吗?
&esp;&esp;分明……没有啊。
&esp;&esp;云咎生来便是神明,启智便能人语,天生便知道如何控制神力,所谓生老病死,爱恨情仇于他而言都是过眼云烟。更妄论求不得、爱别离、怨憎会这几苦。
&esp;&esp;可是,当一千五百余岁的执法神,与梦境中的那个少年对望时,他又那样透彻地理解了他的悲伤。
&esp;&esp;……仅仅是因为几个零星的画面。
&esp;&esp;那日夜里,云咎极难地放任自己松懈,彻底浸入了更深的梦境。
&esp;&esp;零星的画面变成了完整的片段,他默默无声地陪伴着少年时的自己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春季。
&esp;&esp;在数不清的夜晚,在刀剑的一招一式破风而出的振响里,云咎清晰地辨别出少年哽咽的声音。
&esp;&esp;那是他从不曾认识的“自己”。
&esp;&esp;云咎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情,才决定继续旁观下去的。
&esp;&esp;这是一场孤独而软弱的梦境,神明的少年时代在这个梦境中,几乎接近于无力的幼兽,将他并不曾有过的软弱和彷徨暴露无遗。
&esp;&esp;可面对这样的自己,云咎不觉得难堪,他只是觉得,眼前的少年,至少,也算得上鲜活。
&esp;&esp;是的……鲜活。
&esp;&esp;哪怕只是见了几个片段,他也觉得这个梦境比他的记忆更加真实。
&esp;&esp;当云咎开始意识到自己生出了这个念头的时候,便已经生出了警惕——因为几个荒诞的梦境,而质疑真实的回忆,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。
&esp;&esp;他觉得自己应该快点走出来,可紧接着,眼前画面陡然一变,少年神明的已站在花叶荣荣的楝树下,与破壳而出的雏鸟四目相对。
&esp;&esp;云咎与少年时的自己,同时感到了一阵难以置信的天旋地转。
&esp;&esp;楝树在落花,淡粉色的花团沉沉压着细枝,明媚灿烂的天光穿透树影淌至地面,四面八方而来的禽鸟在西崇山的结界之外焦急地啼鸣,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新生的小鸟。
&esp;&esp;它那样小,那样娇弱,全身的羽毛比最澄澈的天空还要湛蓝,明黄的双眼宛如鎏金般璀璨。
&esp;&esp;除了哪一只小小的幼鸟,周遭的一切似都在破碎、重组、融合。
&esp;&esp;交融成不可分辨的色彩。
&esp;&esp;梦境内外,执法神与西崇山的小神明,同时怔怔地,失神地望着它。
&esp;&esp;他们彼此共情,感受着那种新生的震撼和欣喜,仿佛那个暖融融的鸟蛋化为了心脏的某个部分。
&esp;&esp;永远发热。
&esp;&esp;那是西崇山神明的一见钟情,是执法神从来未曾触摸过的热烈和爱意。
&esp;&esp;他几乎被它吞噬。
&esp;&esp;于是,神明轻声喃喃:“明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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