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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水，好多水……”

&esp;&esp;他低着头，喃喃。

&esp;&esp;“阿娘，好多水，好多好多的水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的声音极轻，外头又有踏踏的行军之声，让郦酥衣一时间未能听清。她匆忙低下头去找手帕，便就在这时，耳边又传来带着些颤栗的一声：

&esp;&esp;“蘅儿怕……”

&esp;&esp;她的身形一下顿住。

&esp;&esp;借着昏暗的月色，她重新打量身侧的男人。

&esp;&esp;他鸦睫垂着，一张脸变得煞白如纸。束发的金冠与发带尽数跌落，令他的乌发如瀑布般披垂开来。那一头乌黑的发，将他的脸衬得愈发小、也愈发没了血色。似乎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，沈兰蘅竟如同孩童般贪恋地朝这边靠了一靠，他身形微微蜷缩着，整个人倒在她怀里。

&esp;&esp;“阿娘，好多水……我看见了好多水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好多好多……蘅儿好怕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的声息加重，就连呼吸，也忽然变得万分急促。

&esp;&esp;郦酥衣反应过来——他便是在看见漠水后，变成了这副模样！

&esp;&esp;“沈兰蘅，”她想要将对方的身体扶起来，“你……是畏水么？”

&esp;&esp;对方紧闭着双目，眉头锁着没有应声，显然是听不见她所说的话。

&esp;&esp;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“梦魇”里。

&esp;&esp;冷风涔涔，穿过车帷。地上积了些水，月色一晃儿，隐隐约约映照出那一张无辜又无助的脸庞。

&esp;&esp;对方将她的衣袖攥得愈发紧了。

&esp;&esp;男人的手指紧绷着，指尖已泛着青白之色。

&esp;&esp;不等郦酥衣再度唤他，沈兰蘅已长大了嘴巴，痛苦地喘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“阿娘，她们过来了，阿娘。”

&esp;&esp;“不要，不要……阿娘，救救我。她们把我的头按着，按在大水缸里。阿娘，兄长，救救我，救救蘅儿。蘅儿好难受——”

&esp;&esp;对方忽然张开双臂，将她紧抱住。

&esp;&esp;月色涌入帘帐，男人意识不甚清醒，如一头着了魇的小兽，整张脸埋在她怀中。

&esp;&esp;“阿娘，她们抓住我，她们攥着我的头发，她们把我死死按在水缸里。我透不过气，阿娘，蘅儿透不过气。”

&esp;&esp;他整张脸埋着，于她怀抱中发着抖。

&esp;&esp;“沈兰蘅？”

&esp;&esp;郦酥衣想要将他扶起来，努力片刻，仍无济于事。

&esp;&esp;她转过头，想要去唤魏恪来帮自己，可转念一想，此时眼前的不是沈顷，而是一直蛰伏在沈顷身上的沈兰蘅。

&esp;&esp;如若沈兰蘅被发现，他们不光不能去西疆，沈顷更要因此受到牵连、被圣上问责。

&esp;&esp;可如今沈兰蘅的模样，让郦酥衣感到无比害怕。

&esp;&esp;不，不是害怕，是心慌。

&esp;&esp;她下意识用手探向男人的额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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