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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回七 阴阳割昏晓1（第1页）

二郎神庙前广场，炊烟袅袅。

两人相对而坐，一人是苍云澜，另一人自然是此地的主人二郎神杨戬。

两人身后，立着一只四尺见方的青铜大鼎。那鼎上刻满符箓，鼎中不见香火，却飘出阵阵烟气。一只黑狗蜷缩在鼎下，美梦正酣，似对盘坐的两人毫无兴趣。

清风徐来，捎带着灌江之水冲击石岸之声，教人闻之心神俱静。忽闻橹槁三击于船，有人唱曰：“灌江之水清兮，可以濯吾缨；灌江之水浊兮，可以濯吾足……”杨戬闻歌轻叹：“焕章又在杞人忧天了，哎……”见苍云澜满腹狐疑地望着自己，又道：“焕章得道前，本名‘李唤章’，书生意气，挥斥方遒。然时运不济，生逢乱世，一腔抱负无处施展，这才来到梅山，潜心修道。”

苍云澜来到灌江口业已月余，却是头回得见杨戬长吁短叹。他小声念道：“我还以为阁下修的是闭口禅，啧啧……”声音细弱蚊嘤，却还是被杨戬听了个一清二楚。杨戬冷哼一声，再次闭目，苍云澜自讨没趣，也只得闭目盘坐。

如此过了小半时辰，忽听杨戬道：“你们人间‘孔圣人’的出生之地，有一座山，号称‘五岳之尊’，你可去过？”苍云澜叹道：“‘登东山而小鲁，登泰山而小天下’，泰山一直是我心中所向，奈何未曾亲临一看，颇感遗憾。”杨戬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且随我一同前去观之。”话音方落，手指虚晃三下，见苍云澜周身渐被罡风裹挟，方道：“动身吧。”那道风便拔地而起，渐望西北飞去。

杨戬长身而起，脚底凭空飘出一朵祥云，又道：“哮天，随我一同前去。”却是对鼎下那只黑狗说的。哮天犬闻声当即转醒，摇头晃脑间跳上祥云，乖乖伏在杨戬身侧。

如此行不多时，泰山一脉已隐隐可见。苍云澜虽身处罡风之内，却无阻其视野。但见巍巍泰山，东临大海，西靠黄河，南有汶、泗、淮之水，东西纵横百余里，南北贯通三十里。群峰错落，幽壑密布，端的是秀美雄俊。苍云澜不禁豪气纵生，仰天长啸。

又过片刻，罡风渐望下落，不偏不倚，正落在泰山一脉最高峰处。杨戬与哮天犬却是早已到得，见苍云澜到达，杨戬缓声道：“此峰名为‘玉皇顶’，乃是泰山最高峰。”苍云澜环顾四周，见云雾升腾，恍若人间仙境，不由得痴了。

杨戬又道：“此地乃是盘古大帝头颅所化，取‘履而泰，然后安’之意，故名泰山。昔日玉皇大帝在此予天三问，进而羽化登仙，你们人间历代帝王便纷纷想效仿，顾常来此处祭祀。”

说罢，长袖一摆，山下云雾纷纷散开。杨戬指着山下道：“这些庙宇内，盘亘着数以千计的佛道弟子，每逢帝王封山祭祀，便得以酬得赏金修葺房屋。这些年，房子倒是越建越高，心气倒不见长。”苍云澜知他心高气傲，谁也瞧不上，乖乖闭口不言。

杨戬两步跃至崖边，转身招呼苍云澜来至他身边。杨戬道：“泰山所处之地，得天独厚，又因势大，故被用以划分‘阴阳界’。你体内身具五行真气，却不懂得如何加以利用，故而近月余来，我仅仅是与你在脑海内切磋。现今你体内经络尽数贯通，阴阳二气护住了心脉，往后驭使五行真气，便可得心应手。”

苍云澜心知与杨戬近月余的“天人交战”让自己大有裨益，许多以前不明晰的招式、行功方式都得以融会贯通。当下一揖到地，恭敬道：“授业之恩，没齿难忘。”

杨戬摆手道：“先莫言谢，过得今天这关，你方能去方寸山。”语毕，临空一指，但见山脚下一条金线隐隐浮现，似大地皲裂的纹路。杨戬道：“以此为界，阴阳得显。现在是午时，阳气最盛，百鬼辟易。你们人间的功法讲究‘阴阳调和’，这是否意味着在每日午时，人体内阳盛阴衰，不宜修行性属‘阴’的内功？”

苍云澜听罢，沉默半晌，方道：“也未尽然。老子曾在《道德经》中提及：‘谷神不死，是谓玄牝，玄牝之门，是谓天地根。绵绵若存，用之不勤……’这便说明，阳气极盛时，阴气只是暂时式微；常人眼中，逆此天理伦常极易走火入魔，但仙家定有别样的修习功法……”

杨戬赞许道：“好！孺子可教！”又转头对哮天犬道：“今日正午，昴宿之交，你且让凡间长长见识！”哮天犬闻言，似颇为兴奋，仰天长啸三声，足下发力，腾空而起。

却见哮天犬身型不断胀大，黑鬃凛凛，獠牙渐露，凶势逼人。苍云澜与它相处月余，但见它平日乖巧通灵，最大的喜好便是寻一荫蔽之处酣睡整日，只道这哮天犬仅是杨戬的寻常宠物，哪曾见过它起如斯变化？当下目瞪口呆，心中暗自计较。

九天之上，哮天犬足下生风，不住向太阳奔去。它的身体似迎风见长，逐渐遮天蔽日，一时竟让太阳黯淡无光。忽听它一声暴喝，两道赤红精光夺目而出，恶狠狠盯着太阳，似要将其一口吞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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