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年年眼底渗出少许泪水,其实她没想哭。只是苦痛带来的冲击过大,泪水不受控制,如同执行某种程序般,缓缓流下。经过脸颊,沉入嘴角,又咸又冰。
楚然渊望向那双发红的眼睛,却说不出一句话。没有被安慰过的人又哪里懂得如何安慰别人。他只能笨拙的,用高大的身躯挡住所有不美好,为少女隔绝出一片相对意义上的净土。
“抱歉。”楚然渊很努力的,憋出这么一句“安慰”的话。
秦年年迟缓的仰头,静静感受冷风拂面后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。天边早已被暮蓝沾染,深沉又诡寂的氛围,竟能莫名的,感到一点安心。
楚然渊向后招手,一道黑影,缓缓走来。
一只有力、温暖的手,落在秦年年被冷汗浸润的脊背上,抚摸着。
弄影褪去了华丽的衣着,也收起了温婉的表情。今夜的弄影,只是往生属一处的暗卫,夜行衣和腕部的银白云纹是她唯一的象征。
“二小姐,别怕,没事了。”可她的声音依旧如初见时那般沉静,仿佛有魔力,能轻易抚去不安和燥热。
“弄影…”秦年年不经意侧头,就掉入那双平静又陌生的眼睛。
楚然渊起身拍着手掌上的灰尘,视线定格在弄影身上,等待着、期待着。
从炽和从冽绕开三人,默默将晕倒的唐叶带回往生属大营。
临走前,从冽低声问道:“阿炽,咋回事啊?怎么感觉他们仨怪怪的。”
“不该问的别问,就你多嘴。”二人低声拌着嘴,身影消失在暮色里。
弄影半蹲着,迟迟没有执行领主的命令。只是不停的轻轻拍着女孩后背,想要带去一点安全感。
“二小姐,有些话,还是有必要告诉你。”楚然渊见弄影迟迟没有动静,不满的拧紧眉头,射出凌厉的目光。
“什么话啊?”少女立刻回应,没有一丝停顿,声音已然褪去颤抖与恐惧。
秦年年不是脆弱胆小的人,她清楚的知道此时没有退缩与放弃的余地。更清楚的明白,陷阱也好、磨难也罢,只要活下来了,她就只会变得比昨天更强大。
楚然渊和弄影显然没有料到,秦年年恢复的这么快。
“你是想告诉我,你看似是归国不久的闲散侯爷,实则是往生属领主。而弄影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暗卫,并非只是千雪楼琴女,对吗?”
秦年年稳了稳心神,确认自己有力气后,利索的站起拍打身上的污渍,声音慵懒又随意。
楚然渊和弄影还没从上一轮的愣神中出来,又被秦年年几句话带入新一轮的震惊中。
“你不用怀疑弄影,她做的很好,没有背叛也没有暴露。只是我这个人生性多疑,不小心猜中了而已。”
秦年年一边说着,一边用才换上没多久的干净衣服擦拭脸上已经有点干巴的血迹。
年轻的领主眉头一挑,咧开嘴角,右手中青玉折扇下悬挂的银穗在昏暗的天色下隐隐闪亮。
楚然渊似乎已经看不清心中作祟的情绪,他当然不会怀疑弄影的实力,更不会怀疑一级暗卫的忠心。只是秦年年这段时间,真是带给他太多、太多惊喜了。
他不得不承认,这个少女身上,有一种特殊的魅力。既不断的展现异于常人的独特作风,吸引你靠近她,诱惑你记住她,又不停的释放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,逼迫你警惕她,强制你远离她。
就像盛开在茫茫沙海中的血红曼陀罗,危险却美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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